名家筆陣：內地龐大外匯流去哪兒？

奇怪的是，內地外匯儲備在過去兩年只大約維持在3萬多億美元水平，改變不大。本文透過解讀內地國際收支平衡表，希望能幫讀者了解一下外商對內地的投資意向，同時也會解釋流入內地的外匯究竟去了哪裏。

除了貿易外，投資資金流動也是影響一國外匯情況的重要因素。投資資金可分為長期性的直接投資和短期性的證券投資。

大家一般認為中國和西方交惡，外國直接投資資金定會減少，但暫時事實卻相反。2021年流入內地的直接投資資金達到3,340億美元，創出歷史新高。今年上半年，該資金也達1,478億美元。雖然比去年同期來得低，但仍然是歷史上第二高水平。至於內地對外直接投資，過去6年大約維持在每季300億到400億美元左右，變化不大。

以上數據只到今年第二季度，上季數字還未公布。至於外資會否因新冠肺炎封城而改變對內地直接投資的態度，暫時難以估計。由於直接投資關乎長期策略，建設廠房也不是一時三刻便能完成，所以有機會上半年數字還未反映外資心態上的改變，還要繼續追蹤這一數字未來一年的變化趨勢。

至於通常被稱為熱錢的證券投資，今年上半年外國投資者走資達738億美元，由1998年到現在，從未有過連續兩季總走資額達此水平，以上走資全來自債券投資，所以估計是由中美息差大幅收窄所推動。

第三季美國10年期國債孳息率更是過去12年首次升高過中國，因此可以預見，第三季走資額可能會來得更高。至於股票投資，上半年仍然錄得淨流入110億美元。

國際收支平衡表也記錄了內地投資者投資國外證券規模，今年上半年走資額達848億美元。過去內地投資者資金外流開始發生的時間，跟中港間股票通和債券通開通時間有一定關係，所以在真的有需要時，估計國家對外匯出口有一定控制能力。

把以上所有加起來，今年上半年應該有713億美元淨流入，但流入外匯儲備的資金只有204億美元，那麼剩下的500多億美元去了哪裏？其中有450億美元去了誤差與遺漏，有部分應是統計學上誤差所導致，但也不能排除有部分可能為透過非法途徑流出國外的資金。

剩下的56億美元流出，主要歸類於「其他投資」。今年上半年從「其他投資」項目流出看似不多，但其實從2019到2021年的3年間，淨流出總額高達5,700多億美元。如果撇除國外投資者透過「其他投資」流入中國的資金2,000多億美元，內地投資者流出的資金高達7,800億美元。

究竟甚麼是「其他投資」？外人難以完全了解箇中細節，但估計部分可能是出口商把收到的款項留在國外，部分是內地銀行對外的貸款，例如對「一帶一路」國家的基礎設施貸款。「其他投資」中最大部分的是貨幣和存款，這代表有部分外匯可能留在銀行體系內，沒有向中國人民銀行兌換為人民幣，而銀行為了向客戶支付外幣利息，所以轉而也用這些外幣購買了外國債券。至於銀行為何不向人行繳匯，有可能是人行不願意向外展示不斷向上攀升的外匯儲備量，所以情願把部分儲備藏於銀行體系內。故此，如果要真正了解中國外匯和銀行情況，不能只看外匯儲備，還要把留在銀行體系內的外匯算進去計算。

人行在9月中決定下調金融機構外匯存款準備金率兩個百分點，目的是為增加內地的美元流動性，對穩定人民幣匯率有一定作用；要了解人行對人民幣的看法，也需要明白美元在內地經濟體系中的流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