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肆虐下的香港,和至親臨終前說句再見也變得奢侈。出於防疫需要,公院禁止探病已超過半年,有患肝病老婦入院期間疑醫生開漏藥,一度昏迷,最終不治。相依大半生的八旬丈夫連妻子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留下滿腔悲憤:到底妻子因何致死?到底是否涉及人為疏忽?其實人們同樣想問:抗疫不外乎人情,為何院方連病人最後一程也拒絕讓家屬陪伴?死者孤身上路,生者抱憾終生,人間最悲,莫過於此!
醫管局於今年一月廿六日開始禁止所有公院探病安排,直到六月中旬才開放十六間復康醫院的預約探病,但急症醫院則維持不准探病。本報接獲年逾八十的趙伯控訴,因為無法探病而錯過見老妻最後一面,當中可謂一字一淚。其妻多年前患上肝病,經常出入醫院,趙伯一直無悔無怨地照顧,想不到今年三月太太肚痛、發燒送到仁濟醫院,此後多番進出該院,竟成為二人陰陽永隔的轉捩點。
由於不准陪伴和探病,趙伯對妻子留醫期間的情況所知不多,但每次出院,總在太太身上看到瘀傷,懷疑是院方使用約束衣所致。直到四月,趙伯更驚見太太臀部長出壓瘡,身上瘀傷也變得嚴重,懷疑院方長期沒有為臥床的妻子轉身肇禍。五月中太太情況急轉直下,再次入院,數日後更無故昏迷,直到醫生為妻子插喉輸送肝藥才回復清醒,趙伯因而質疑醫生一直「開漏藥」。最不幸的是,到了五月底,院方下午一點致電通知趙伯將為其妻抽腹水,趙伯幾經哀求,醫生終批准他到醫院探病,可惜為時已晚,他一時五十分到達醫院,妻子竟已返魂乏術,當中過程不清不楚,頓感晴天霹靂。
事後院方當然諸多解釋,例如趙伯妻子身患多種重病,是長期病患者;又指醫護人員一直有為其作出評估及提供適當護理,言下之意是不涉人為疏忽,但不管院方的解釋如何「無懈可擊」,事實是一條人命就此消失,家屬連病人最後一面也見不到,死者固然孤單無助地走完人生最後一里路,家屬何嘗不是滿腔疑問與自責?尤其是趙伯及妻子皆年事已高,說得直白一點,能見面相處的時間已所餘無幾,院方為何不可稍作通融,在病人危急之際早點讓家屬陪伴在旁?何況他們涉及的是老人科,並非傳染病科,更非新冠肺炎患者,病人死前那種無助孤獨,豈是見慣生死的醫護人員所能想像?一般臨終病人尚且如此,死於新冠肺炎的病人,由臥床到臨終皆與家人隔絕,其孤寂絕望更是非筆墨所能形容。
誠然,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院方按醫管局規定行事並不是錯,只是抗疫不外乎人情,要是院方處事能夠人性化多一點,與家屬溝通多一點,誤解便可減少一點。今次事件,趙伯質疑院方開漏藥導致妻子病情轉壞,院方則堅持已向病人處方所需藥物,雙方各執一詞,以趙伯的能力,跟院方周旋尋求真相可謂相當困難。尤其是醫醫相護已成醫界「傳統」,別說年老的長期病患者死亡往往遭人輕視,即使更離譜的醫療事故,醫管局也不外乎責成院方成立調查小組寫報告列出一堆建議便算,何曾有人承擔錯誤和問責?
另一方面,新冠肺炎至今沒有受控迹象,昨日又新增一百二十五宗確診病例,公營醫療不勝負荷已是不爭的事實,醫管局承受的壓力極大。此情此景下,醫患之間更需包容理解,奈何事與願違,別說病人進入公院死得不明不白的事例比比皆是,部分公院醫護人員更在疫情吃緊之際將一切政治化,年初以罷工要挾封關也就罷了,直到今日竟然仍有公院醫護團體以「831」說事,甚至將中央支援香港建立港版方艙醫院及全民檢測,上綱上線為有政治目的及「送中」。當有些醫護人員緊守崗位「打仗」令人肅然起敬,偏偏有部分政治醫護唯恐天下不亂,以政治凌駕人命,叫人情何以堪?
事實上,以醫管局的接待能力已到極限觀之,港府尋求中央幫忙可說是應有之義。但正如專家指出,全民檢測必須有配套支持,以香港七百多萬人口計算,要是有百分之一的人口測出受感染,人數也達七萬,這些人往哪裏醫治?醫管局有能力接收嗎?而且在未預備實施「禁足令」及堵塞免檢入境漏洞下,全民檢測隨時只是浪費資源而已,無能港府可有想過這些問題?
一場疫情,見盡特區百態,見盡港府無能,也見盡種種社會問題。香港到底如何走出困局,思之令人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