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情:還看今朝:檻內檻外

檻,《說文解字》以囚車為檻車。檻者,櫳也,車上施欄,以格猛獸,所亦是關牲畜野獸的柵欄,也是捕捉野獸的機具和陷坑。檻的另一個常用的意思是欄杆,具體一點是指欄杆的橫木,如《楚辭•招魂》之「坐堂伏檻,臨曲池些」,又如王勃《滕王閣序》裏的「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最常見的用途是「門檻」。即門下的橫木。一般叫作「門檻」,或「門限」。西方文化裏十分重視這「門檻」。例如新婚時新郎把新娘討回家的那一刻,規矩是新郎要把新娘抱起,跨過門檻進入屋內,才算是把妻子送進家門裏。

「檻」就是劃分門內門外的一塊橫木,是分界線,是標誌着範圍的邊緣,警惕着人們不要超越的記號。

門檻內是一個世界,有規範規矩的社會,內裏的人不會踏出雷池半步,一切都是有節有理,事情的發生更是可以預算的,都是按章法而行,據律例慣約而成,沒有意外的、不合常理常規的人和事。檻內,是世俗洪流,也可以是禮教約束,凡夫俗子的名利往來。

門檻外又是另一個世界,那裏的唯一界線就是掉進門檻內裏來,檻外的外圍界限存在嗎?又在哪裏?不知道。看不見,感不到,覺不着。檻外的境界是灑脫的,如莊子的「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是為逍遙一樣。自由自在的無拘束,無疆界,無約制,從門檻內往外看,是「空自流」的不知所往何處,所作何事,所謂何理。但檻外往內望又何嘗不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庸碌世界,檻內人終生糾纏在無明的塵勞裏,不能自已。

最喜為人道的檻內外的故事是曹雪芹的《紅樓夢》裏金陵十二釵之一的妙玉,她是一個散發着特殊光芒雅潔性格的女尼。她自稱「檻外人」,把自己和侯門貴族們區分開。

我們生活在塵世中,社會進步了,人的思想也變得複雜了,學會了自私、狡猾,和「意,必,固,我」的四惡。門檻內 盡是雞皮蒜末之事,所謂的「賢人烈士」各在乎自己,滋生出數不完理不清的擾亂和委屈。我們總是太在乎自己的感受,把身邊的人和事無限的放大。我們學不了寬容和忍耐,只有計算,尖酸和刻薄;學不了關懷與理解,只有抗爭、進攻和佔有。

曹公筆下的妙玉,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少女,卻以「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這兩句為歷代以來眾詩之首。是孤僻嗎?是隔絕了與凡人世間心靈上的交流而自我昇華自嘲:「檻外不聞檻內事」。

努力學習做個「檻外人」吧,從此抽離煩囂,讓自己內心更解脫,快樂點。

又或努力的學做一個在檻內的檻外人,冷眼看世界,平常心處事,本着出世的精神,幹着入世的活;帶着一顆感恩寬容的心,去看待人生。

何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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