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楫中流:黑白之間

七月二十一日西鐵元朗站的「白衫軍」恐怖襲擊後,香港到處瀰漫暴力陰影,人心虛怯。有記者以「官警黑大龍鳳」質疑特區政府和警方放任「白衫軍」行兇,特首林鄭月娥、警務處處長盧偉聰在記者會上當然否認,但語焉不詳的答案,又無法說服民眾。近日有不少「陰謀論」在網上瘋傳,包括有人父母的墳墓被毀,也說成與「黑幫收錢打人」有關,言之鑿鑿。自由黨榮譽主席田北俊在臉書炮轟林鄭:「你仲係特首嗎,依家係黑社會治港?」他更質問林鄭:「你對得香港人住嗎?」

八十年代初中英談判期間,筆者寫了幾篇有關香港黑社會的「深度報道」,其中特別提到在香港後過渡期,中共究竟怎樣看和如何統戰香港的黑社會。一九八四年六月廿二日及十月三日,鄧小平曾先後兩次對香港訪客談黑社會問題,他說:「黑社會也有不黑的……其中不乏愛國人士……,希望今後這些人改變一些做法。」一九九三年,時任公安部部長陶駟駒公開指出,「黑社會不是鐵板一塊,當中有些人也是愛國愛港的」、「他也有改過從善的,他有辦好事的」。這是按照鄧小平對香港黑社會的「認識」,把黑社會列為統戰對象,而公安部就負責搜集香港黑社會情資及聯絡協調工作。

九七前,香港的三合會幾個勢力龐大的堂口成為中共統戰和招安對象,在中共而言那是「中國恢復對香港行使主權」之前,必須要做的「綏靖」工作,以保持過渡期前後香港的安定繁榮。至於九七後,基於政治需要,整合「地下社會秩序」,收編擁有較多徒眾的幫會,在有需要時或可相機運用;由於《社團條例》將三合會列為非法社團,很多時候便要以合法掩護非法,以合法社團名義進行「愛國愛港」的群眾運動。

國共兩黨都是以俄為師,組織動員群眾達到政治目的的手法差不多。國民黨在上海清黨及抗戰時期,都有運用幫會的力量。八四年的「江南案」,就是台灣的情報局吸收竹聯幫「為國鋤奸」,遠赴三藩市「制裁叛國者」。但黑社會扯上政治,大概都沒好下場。

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上海租界赫赫有名的青幫大佬杜月笙,曾經協助國民黨在上海瓦解共產黨工人的武裝力量。不過,有一段據傳是杜月笙講的話,今天看來也有時代意義:「不是政府人士,永遠不要去做政府的吹鼓手,因為吹鼓手在政府眼裏永遠只值一個夜壺銅鈿,尿急了拿來用一下,用完了將夜壺放在最角落的地方。你吹得愈勁,不僅公眾看不起你,政府更看不起你,所以吹鼓手都沒有好下場。」黑社會在政權眼中只是「尿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