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楫中流:學釘釘子

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領導小組舉行第二次會議,特首林鄭月娥發言時指出:「要以釘釘子精神紮實推進大灣區建設工作,向縱、深發展;港府在不同政策範疇已開始一系列具體工作,其中建設國際科技創新中心是重中之重。」她又表示:「一國兩制是香港在大灣區發展的優勢,也是大灣區邁向國際的優勢,發展大灣區建設時,會堅持一國兩制,又相信大灣區發展會豐富一國兩制。」

林鄭在會中的簡短發言,中共文告常見的政治修辭如「釘釘子」、「在不同範疇已開始一系列具體工作」、「紮實推進」、「向縱、深發展」、「重中之重」、「豐富一國兩制」等,琅琅上口,這位港英時代操流利英語的政務官,如今貴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到了北京用普通話講京官聽得懂的話,「政治正確」一百分。

林鄭口中的「釘釘子」這個詞港人恐怕聽不懂,但京官一定曉得。二○一三年二月二十八日,習近平在中共十八屆二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發表題為《發揚釘釘子的精神,一張好的藍圖一幹到底》的講話,其中一段:「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政策,對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對中央作出的仍然有效的各項重大戰略部署,我們都要一以貫之地貫徹。地方和部門工作也一樣,要真正做到一張好的藍圖一幹到底,切實幹出成效來。我們要有釘釘子的精神,釘釘子往往不是一錘子就能釘好的,而是要一錘一錘接着敲,直到把釘子釘實釘牢,釘牢一顆再釘下一顆,不斷釘下去,必然大有成效。如果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結果很可能是一顆釘子都釘不上、釘不牢。我們要有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一張好的藍圖,只要是科學的、切合實際的、符合人民願望的,大家就要一茬一茬接着幹,幹出來的都是實績,廣大幹部群眾都會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林鄭勤於學習,天天向上,連「習近平語錄」都會背,與京官有共同的「政治符碼」,學識「釘釘子」,不會碰釘子,嗣後「簡在帝心」,可以繼續漫步青雲路。

筆者三十多年前在新聞教室「誤人子弟」的時候,曾講授「政治傳播」一科,對「政治辭辯」這門學問亦略有所窺。它既是學術也是藝術,更講究技巧。政治修辭未必適合理性論證公共議題,但在釋除疑慮、減少爭議、化解危機上,政治修辭可以產生說服和認同的效果,有利政治溝通。民主國家的政治人物會在選舉期間過度操作政治修辭,愚弄選民,而在極權國家,「黨八股」的作用不是政治說服,而是馴化人民,就好像「釘釘子」,一定要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