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善交友，也不喜應酬，工作讀書以外少有興趣。天作之合，交了不少朋友，如今算來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
八十年代跑內地，有幸在同輩中認識了不少那個時代的風流人物，例如英姿卓絕的王小強，樸實無華的陳錫文，多年來一直敬重，但最相得的是張少杰。只是六四風波，因趙紫陽下台，他們都受到大大小小的影響。陳錫文最後回歸中央決策圈子，王小強與鄧英淘另樹一格，繼承當年他有關西藏研究的脈絡。很可惜他人在香港，香港不懂得用他的才華。
記得張少杰已對政府內工作失去興趣，毅然下海，我還向嫂子作出保證。可是，以他的性格才智並不適合貪腐大潮剛起的內地商界。輾轉回到上海，而以英年罹病早逝，令人心痛。假若不是六四風波，少杰若繼續研究，成就當不比今天稱為大師的同輩宋國青、周其仁、張維迎遜色。天道弄人，能不慨嘆？念少杰，自然想起白南風，故人安否？
這幾天到澳門開會，一大驚喜是遇到有十多年未見的邱曉華。當年是少年才俊，風雲得意，又是謙謙君子，誠懇樸實，卻不知何故受政治打擊。這麼多年後復出，相當於平反，卻耗了多少寶貴歲月，期間的委屈傷痛，應難為人知。中國不是沒有人才，這二、三十年裏風雲詭變，政治的波浪淘盡多少人物。人生際遇本難知，長安道上不能期望安穩。
「鐘鼎山林都是夢，人間寵辱休驚。」「問誰千里伴君行？曉山眉樣翠，秋水鏡般明。」稼軒也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