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誰說英國民眾不理性

英國公投贊成脫離歐盟,渴望留歐的英國人可謂喊都無謂,在留歐派佔多數的倫敦,大批親歐民眾無懼被批輸打贏要,網上聯署請願爭取倫敦脫英入歐,留歐派人士紛紛指摘英國首相卡梅倫「豪賭」公投累街坊,然而,「豪賭」一詞真的適合形容卡梅倫嗎?

瑞士公投 殷鑑不遠

誠然,就押上的「注碼」而言,卡梅倫這鋪確是賭得夠狼夠狠,除了個人仕途、保守黨前途和國家命運,還將歐洲以至全球經濟安穩一同拉落水。公投結束後,卡梅倫隨即宣布下台,保守黨內訌白熱化,英國瀕臨四分五裂,全球股市匯市和商品市場嘔吐大作,因此損手的機構和個人投資者不計其數。

成王敗寇,若卡梅倫有七、八成把握說服留歐,公投肯定算不上豪賭,因此有同情他的人認為他被奸人所害,時運不濟。這派評論忽略了重要一點,類似卡梅倫這種將個人理性化為集體非理性化,將國家推向懸崖邊的政治事件,一四年方才在距離英國不遠的瑞士發生,有此殷鑑在前,卡梅倫仍不「醒水」,於贏面極低情況下冒着輸身家累街坊之險走去碰運氣,這不是豪賭是甚麼?

二○一四年初,瑞士國會下議院最大黨瑞士人民黨(SVP)借民眾懼外情緒發圍,推動公投給移居瑞士之歐盟公民數目設限。當時,SVP就像今天英國脫歐陣營一樣,視那些來自歐盟東部成員的勞工移民如洪水猛獸,指摘他們搶走本土人士飯碗、分薄本土人士應得之社會福利和公共資源。

與SVP打對台一方則像今天的英國留歐派,力陳吸納移民是維持國家競爭力手段之一,國家經濟富強,長遠來說廣大民眾必然受惠,本土派應將目光放遠一點。

瑞士公投於二○一四年二月九日獲通過,這令瑞士與歐盟簽署的協議搖搖欲墜,情況與歐盟大老今天催逼英方盡快展開脫歐談判稍有不同。根據瑞士與歐盟簽署的協議,歐盟公民在瑞士尋找工作時,與瑞士公民地位對等,作為交換條件,未有加入歐盟的瑞士,享有接近歐盟正式成員之待遇。雖然SVP勝出公投之戰,但是瑞士聯邦政府預留轉身空間,只消立法設限時鬆手,便可以避免與歐盟火星撞地球。時至今天,歐盟仍未因當日瑞士人一時之氣而掄起大棒。

利益主導 合情合理

這邊廂瑞士人公投發洩過後立刻收手,那邊廂卡梅倫卻反而動真格,自恃福大命大,將國家推上公投脫歐「有你無我」的懸崖,完全沒有轉圜餘地,實屬不智。更令人大惑不解的是,瑞士兩年前的公投還可以說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卡梅倫何來自信有把握說服處於弱勢的英國本土民眾,犧牲小我成全留歐派放不低的大我?

瑞士福利制度之佳全球無出其右,對弱勢社群提供充裕支援。然而,連基本生活無憂的瑞士民眾,也有好一部分人因SVP「片面之詞」選擇犧牲大我,對「過去數百年移民是推動瑞士經濟向前主要動力」之現實視若無睹,保住小我利益至上。在福利保障不及瑞士全面的英國,過半出來投票的選民,對「大局為重」的留歐派說詞根本無動於衷,反而將手上神聖一票交給被指妖言惑眾、目光短淺的脫歐陣營,在個人計算和眼前利益主導的殘酷現實中,此情此景不是合情合理嗎?卡梅倫於脫歐公投中敗陣,不就是英國選民表現理性的最佳證明嗎?

個人理性變成集體非理性,此乃老生常談。卡梅倫有一四年瑞士公投一役作參考,仍敢碰脫歐公投這個蜂窩。最沒有資格指摘英國民眾喪失理性的,首推多此一問、一言驚醒夢中人的世紀政治賭徒卡梅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