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張旗鼓舉行九三勝利大閱兵,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就像杯葛莫斯科五九大閱兵一樣,只是派最起碼規格的外交使節到場。儘管官方媒體稱獲邀的四十多國有百分之九十五出席,但琳琅滿目的彈道導彈展示明確針對美國的宣傳,對於迫在眉睫的中美峰會影響至深。
我最近到內地講課,官方人士、特別是「官二」、「富二」們,看看天安門前巨大的鋼鐵洪流滾滾西進,躊躇滿志地認為九三大閱兵是令敵膽寒的亮劍,習近平訪美則是挾巨億商機的銀彈,這軟硬兩手,正是「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我又一次感到後毛澤東時代的既得利益集團自我感覺之飄飄然,有必要提醒一個事實:中國夢可以自己作,所謂新型大國關係,非要「關係」對方認可才能建立。奧巴馬可從來沒有接受美中新型大國關係的新概念。
美國前副助理國防部長克萊德否定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提法,指出美國無法嚴肅考慮及付諸實施,否則等於接受中國對世界的看法。他認為在二○一三年的莊園會談中,美國對中國遷就,但是今天「中國國內局勢改變很多,習主席對權力的鞏固,民眾對反腐,對經濟的擔憂。將中美關係保持不惡化很難,中國經濟增長模式可能不會成功,這就意味着,我們會有新關係的調整。」他還說,從世界貿易組織上的問題,到南海的行動,到在東海宣稱防空識別區都顯示,北京愈來愈強勢的模式很明確,中美兩國愉快關係的假象消失了。
我看持這種觀點的美國人士有兩點思考:奧巴馬對習近平提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還不清楚具體內涵,不便表態。兩年來看到解放軍在東海南海的強硬模式,覺得無法接受。況且中國經濟泡沫和維穩困難不足以支持軍事上的進取,所以奧巴馬現在是時候表態;國際遊戲規則不能由北京來定,中共的本質沒有變,所謂新型大國還是「中國特色」。正如美國智庫「企業研究所」的學者卜大年撰文指出,美中仍然是「老式的大國關係」,雖然,中國的力量和聲望不斷壯大,但是中國是一黨獨裁國家,意識形態領域不斷收緊,斷然拒絕西方普世價值,北京政權性質六十六年來根本沒有改變。
美國的制度當然也不變,那麼兩個老式大國何來新式關係?縱然美中兩國巨大的共同經濟利益可以起到稍微緩和的作用,但政權政治觀的差異會不斷衝擊兩國關係。我看美國人應該從普京的外交政策得到教訓,俄羅斯共產黨倒台了,俄軍敵視北約依然故我。
美國海軍學院中國海事研究所的艾立信博士說,如果美國接受中國「新型大國關係」的說法,會讓外界感到美國的虛弱,覺得美國願意對中國的重要立場退讓,從而鼓勵中國提出更多的要求。他解釋,二○一四年後的世界與一九一四年不同,美中兩國不會陷入「修昔底德陷阱」(守成大國與崛起大國之間必有一戰)。他說,「要相信核武器、國際組織、全球化、金融市場以及跨國的生產鏈等這些改革性的力量;這些都是國際體系發展的正能量,我們從中受益,也應該繼續捍衞這個體系。」我堅信兩個核大國不可能大打出手,何況全球金融、經貿、生產鏈一體化的歷史潮流不可阻擋,中美軍事對抗最多是虛晃一槍。
例如包括三艘戰艦、一艘兩棲攻擊艦和一艘補給艦的中國艦隊遠航穿越美國阿留申群島領海,北上鄰近美國阿拉斯加的白令海,雖然美軍表示中國戰艦沒有構成任何危險,但是五角大樓承認緊密追蹤解放軍五艘戰艦數天,抱怨它們出沒的意圖「仍不明朗」。難道這就是習近平「中美平分太平洋」的新型大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