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新聞欺詐 自上而下

「21世紀網」涉嫌新聞欺詐,被上海警方一鍋端。上周五晚上,又傳出該網資格被吊銷,雖事後證實為誤傳,但廣東省新聞出版廣電局進行行政立案調查,南方報業傳媒集團派出工作組進駐21世紀網站和21世紀報系,確是千真萬確。

喉舌管理 逼良為娼

新聞欺詐,說白了,就是新聞媒體利用手中把持的訊息發布公權力,以對報道對象進行負面報道為敲詐手段,收取報道對象廣告費或好處費,最終做到「有償不聞」或「有償好聞」。實事求是地說,新聞欺詐在內地傳媒界存在已久,早已演變為潛規則,官方進行整治原正常不過,輿論也拍手稱快。不過,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新聞欺詐的成因,在官方重手打擊的背景下,更值得認真分析探討。

內地媒體從業人員經常自嘲,說自己是「帶着鐐銬枷鎖跳舞的人」。所謂「鐐銬枷鎖」,就是上一級文宣主管部門,幾乎每天都有例行的開會吹風打招呼,或者是傳真發通知、電話提要求,這個不能報,那個不能提,事無巨細,文宣部門都會不厭其煩地給予提示或者警告。

文宣部門的理據是,媒體是黨的喉舌,當然要聽黨的招呼,按黨的指示辦,為黨說話。但是,文宣部門早在幾十年前就已斷絕了對媒體的「糧草供給」,說是要媒體在市場經濟大潮中經風雨見世面,歷練出搏擊市場的真本事,靠訊息、輿論發布的公權力掙錢吃飯。內地媒體界稱此舉為「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不給草吃的馬兒」確實過了十來年風光日子,畢竟手中的公權力具有着壟斷性質,將它變成現錢並非太難。

近十年來,隨着網絡新銳媒體的崛起,壟斷被打破,傳統媒體日子愈發難過。但是,黨管媒體的架構、規則卻還是老一套,窮極無奈的傳統媒體只好自謀生路,新聞欺詐也便愈發盛行開來。21世紀網所犯之事,便是21世紀報系在自律不夠的情況下,鋌而走險下出的一招歪棋。從這個角度說,新聞欺詐氾濫,也是喉舌式管理的副作用之一,用「逼良為娼」來形容雖有點過,可也大體屬實。

黨管媒體 更無節操

內地一直沒有就新聞立法,缺少法律應有的規範和保護,所以媒體表面強勢實則弱勢,從業人員為此吃了不少苦頭。此次21世紀網犯事,固然是其動機不良、行為不端,但客觀考慮,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被欺詐的對象倘若沒有短處、把柄被人掌握,又怎麼會一一就範?而這些把柄、短處如若不被公開,坑害的就是無數的投資者。21世紀網「有償不聞」的確不對,應該處理,可只處理這一家,罔顧被欺詐對象的弄虛作假,則屬於標準的選擇性執法。

更重要的是,從事新聞欺詐的並非只有媒體自身,各級文宣主管部門天天幹的事,無一例外都屬於新聞欺詐。他們利用「黨管幹部」的原則,在掌握媒體用人權的大前提下,動輒發號施令,要求媒體幹這幹那,不准媒體報這報那。21世紀網還可利用輿論公權敲詐報道對象,文宣部門卻是堂而皇之地以黨的名義,以執政公權的名義,勒令媒體「無償不聞」、「無償好聞」。

顯而易見,黨管媒體的通常做法,比21世紀網更沒有節操,是更典型的新聞欺詐犯罪。21世紀網收取費用,有償不聞;黨卻是不給錢,不准聞。若前者屬嫖娼,後者就得算強姦。可現實的邏輯是,嫖娼的被抓了,強姦的不僅無罪,還繼續高居廟堂之上,自扮正義,頤指氣使。

這樣的邏輯,很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