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台灣,黨禁、報禁仍然存在,不過,大學生找些名目開個派對、在宿舍墊個氈子打麻將還是常有的,不用偷偷摸摸,不明目張膽便是了。教官不會叫你不要玩,但會叮囑你不要參與黨外的集會活動。同學之間話題除了玩,也從港劇、港產片到外語片,又經常扯到政治,南部來的多數撐黨外;有的同學參加了國民黨,彷彿有原罪,又或自覺老土,不是不敢,只是不好意思承認。
課堂上早已預言人類要走入資訊時代,電腦將如何統治世界,但同學要聯絡,仍要多帶銅板打公共電話。那年頭已經開放少量席位的民代選舉,選舉單張最過癮,黨報還把小蔣作偉人看,但單張卻是一句句「豬仔總統」的數落。
英文說的大學,同學自我調侃是「由你玩四年」,多數人都如此,大學一晃眼就過去。有時會念及,為甚麼七十年代的大學生看書那樣多?為甚麼人與人之間話題可以慣常是尼采、笛卡兒、叔本華?女同學除了哲學家,偶爾會說說三毛;不一定要打公共電話,寄封限時專送、到宿舍留個信更加有意思。
今日的大學生想甚麼似乎不好捉摸,但大學在說甚麼就很好理解了。捷運刀手讀過的兩所大學,有人急着劃清界線,有人擁抱得太超過,不是現實過政治,就是大愛得超現實。台灣社會向來追求人性化,但人性由誰定義?刀手動手前還跟舊同學茶敍,話題就是要殺人,從網絡遊戲說到現實,這樣的想法從中學到大學,從朋儕到網上,刀手一直沒隱藏。
舊時的人離開大學以前,多數的想法都會在尼采、三毛間,在政治胡扯間過去;來到網絡時代,表達溝通容易了,有些歪念卻總是無法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