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射燈:慈母救孖女同喪暴君刀下

如果警方認真處理每宗報案,如果社工及時提供協助,如果……但人生沒有如果,發生了就不可重來。○四年四月,天水圍天恒邨恒運樓發生一宗轟動一時的倫常慘劇,三十一歲的新移民金淑英被四十四歲的丈夫李柏森,亂刀砍殺,臉部被斬至變形慘死,一對六歲孖女亦同告遇害,行兇者亦身受重傷,留院十二日後不治。事件揭發一名「暴君」長期欺壓妻女的家暴個案,令天水圍被冠上悲情城市之名。

倫常慘劇發生後,因案情太過血肉橫飛,令當日居於肇事單位的左鄰右里,都抵不住心理陰影「雞飛狗走」,紛紛要求調遷,樓層亦變得死寂。事隔九年,記者重返現場,見恒運樓萬家燈火,戶戶有人,唯獨低層一單位窗戶緊閉,從外窺視,只見單位內空空如也,無人居住。

「係嘞,就係呢個單位,我記得對住輕鐵站。」當年以義工身份,協助區議員為死者打齋的芳姐,確認肇事單位。記者到現場視察,見單位大門張貼了「此房屋已由房屋署收回,任何闖入者將被驅逐或檢控」告示,同層其他單位則有人居住,「知道嗰個單位發生過血案,都唔驚,亦冇咩靈異事情發生。」居於同層一單位的住戶說。

「我買定刀 隨時一鑊熟」

「試過喺夜晚聽到碌波子聲,聲音嚟自樓上單位,但我肯定嗰時係冇人住。」居於血案單位樓下的林姓男同學表示,約七年前搬進上址,由鄰居口中得悉樓上單位曾發生倫常慘劇。「少少驚,不過我信基督,之後都冇嘢,媽咪表面唔驚,不過就話過想喺大門擺啲嘢辟邪,但最後冇買到。」

這宗轟動全城的倫常案,發生於○四年四月十一日,警方接到一名男子報稱有人殺死兩名女兒,警員趕抵現場,發現鐵閘大門無上鎖,大門防盜鏈卻被扣上,從門縫探頭望去,陣陣血腥味撲鼻,地面血漬斑斑,消防員破門而入,警員即時被情景嚇至瞠目結舌,血肉模糊的阿英與一名女兒倒臥在客廳血泊中,另一女兒則伏屍窗旁,三人均已氣絕,坐在房門外,腹部滿布鮮血的阿森仍有反應。

從警方接獲的報案電話內容推測,案件是一宗殺女傷夫案,但經過抽絲剝繭,警方發現另有內情。「我買定刀,隨時斬死你哋,全家一鑊熟!」不止一次,阿英在阿森拳腳交加下痛苦求饒,仍換來對方無情虐打,一對六歲孖女蜷縮一旁,聽到父親說殺死全家,嚇至全身打震。

原任職裝修工人的阿森,九七年經友人介紹下,認識祖籍四川、於深圳工作的阿英,不久阿英懷孕,誕下一對孖女,兩人在內地登記結婚,○三年底獲批來港團聚,一家四口居於天恒邨。

中港夫妻 團聚奏悲歌

原以為團聚帶來歡樂,想不到卻是窮家女悲歌起奏!四十四歲的阿森,因失業需靠綜援過活,但阿英為新移民,不符合申領綜援資格,家庭經濟拮据,屢生齟齬。阿森一不順心,就對阿英拳打腳踢,又當作洩慾工具,性格懦弱的阿英一直默默承受,加上傳統思想,為讓女兒有完整的家,處處忍讓,但寬恕與包容,未有令支配欲強的阿森反省,反而更變本加厲,成為家中專橫跋扈的「暴君」。

「他(阿森)一吵架就把東西扔出屋外,又打爛家裏的東西,自己白天睡覺,晚上就不讓姊姊睡,命令她坐在椅子,整晚將風扇吹着她的頭,折磨得沒法入睡;有時姊姊睡在地上,他就在地上潑水……」阿英回鄉探望家人時,曾對胞妹哭訴受丈夫精神虐待,苦不堪言。

表裏不一 「養肥佢先劏」

毒打事件循環不息,阿英與孖女變了走廊常客,每次被虐打,阿森就將她們逐出家門,鄰居見她們躲在走廊哭泣,紛紛建議阿英向外求助,在區議員協助轉介社署,阿英獲安排入住庇護中心,但心軟的她,被阿森「我會改,我不會再動手打你,我會重新做人。」數句甜言,阿英又再被哄回家。

表面上悔改,實際上阿森另有盤算,佔有欲強的他,懷疑妻子不忠,更不經意向鄰居透露:「我點都會氹番佢(老婆)返嚟,買晒啲魚、蝦、蟹畀佢食,食足一個月,養肥番佢先劏!」更說「等我整單勁嘢出嚟震動全港,我怕乜呀,我都唔想死,不過死親就一個都走唔甩!」鄰居聽罷無不毛骨悚然。

不久,阿森又再故態復萌,不但虐打阿英,更對孖女施以暴力,更說:「唔聽話,就殺晒你哋!」這次,為着女兒安危,阿英終下定決心,她對胞妹說:「我決定離婚,孖女諗住帶返深圳,我喺香港搵嘢做。」四月九日,阿英再被困獸鬥毒打,她再次逃到庇護中心暫避。

「你如果唔返嚟,以後就見唔到兩個女。」四月十一日,阿英接獲阿森電話留言,大驚下走到警署報案,但不獲援手,雖然明知「暴君」正磨刀在家侍候,心繫女兒安危的她,依然步向這條不歸路,與孖女死於暴君亂刀之下,結束了短暫及悲苦的一生。

天水圍滅門案時序表:案發時間

○四年四月十一日

案發地點

天水圍天恒邨恒運樓一單位

案發經過

三十一歲的新移民金淑英,因家暴問題入住庇護中心,後接獲丈夫李柏森威嚇電話,稱會帶六歲的孖女李燕利及李子云返回內地,以後也不能見面。阿英其後回家,被李亂刀砍殺,孖女亦同告遇害,李身受重傷,留院十二天後終告不治。

結果

死因庭裁定死者金淑英及兩名六歲女兒死於「非法被殺」,男死者李柏森死於自殺

文:專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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