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採訪兩會,經常要前往人民大會堂,來了十幾天,總結出一個規律,就是前往大會堂基本靠走。所以基本靠走,原因有兩條,一是天安門廣場經常封閉,長安街沿線不讓停車下人;二是北京的士司機經常拒載,不少車輛明明空車,司機對路邊招手的乘客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北京打車難,說難於上青天有點誇張,但在路邊站上大半個小時攔不到一輛車,卻是司空見慣的事實。對此,各方面均有強烈反應,習近平曾在二月八日專程到北京祥龍公司與的士司機座談共同探討解決辦法,顯見民憤之大已經鬧到中南海。
當時在場的各位司機大佬當着習近平的面,據說絲毫不客氣,不但大吐苦水,而且直指北京市政府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司機大佬反映,造成打車難的原因,一是「停車太難,乘客無法方便上下車」,二是「油價太貴,起步價太低,政府給的那點補貼杯水車薪」,三是「統一調度嚴重不夠」,四是「堵車空耗嚴重,影響收入」。習近平聽完意見表態,說他很關注的士司機收入低這個問題,並要求管理人員趕緊制訂方案,盡快出台,好讓乘客和司機都滿意。
此事過去一個多月,北京打車難的老大難問題,並未因習的過問出現任何好轉,相反兩會期間,因進京人員驟然增多,打車難反而進一步加劇。尤可夫聽到一司機大佬抱怨,總書記都過問了,按講該解決問題了,但北京市卻很不給總書記面子。習近平表態後第二天,北京市宣布增加九百個的士停車位,表面看是貫徹指示,實際上增加的車位幾乎全是沒人等車下車的扯淡地帶。「這叫甚麼?這就是北京市忽悠上面,忽悠總書記!」
這位的士大佬說起此事十分氣憤,「六七年前,就有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聯名反映北京打車難,呼籲要調整的士價格,增加司機收入。他們調查特別細,連我們每天掙多少錢、開車多長時間等,全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但是,代表委員反映也不管事,北京市政府就敢硬頂着不辦!」至於北京市政府為甚麼有這個膽量,的士大佬說,「不就是怕漲價影響通脹,怕百姓罵,怕影響首都形象,怕影響社會穩定嗎?」
據統計,北京現有的士司機約為十萬人,十萬人就差不多擁有十萬個家庭。六七年來,這十萬個家庭就一直捱着貴油價和高通脹,以自己收入的相對減少,來換取北京首善之區和諧穩定的光輝形象。那位的士大佬說,「中央說將來大家收入都翻倍,我們就是比現在翻倍了,不還是比平均水平少很多嗎?再說,我們還真不知怎麼才能收入翻倍!」
北京打車難的確是個綜合性問題。司機想漲價,官方不讓漲,各有各道理,但透過表面道理,卻會發現,官方強調維穩卻治標不治本,只想着去減少和遮蓋上訪、抗議、罷工之類面上的事件,卻不願把精力、財力和物力真正投放到日常生活中民生的改善。一旦民怨沸騰,官方就忙着滅火,平時卻少有防火的措施。這種短視思維和執政方式,不獨北京,全國諸多地方都存在。
死要面子活受罪,是內地的一句俗語,這句話很精到地點出了中共執政的一大死穴。習近平上台以來,數次向形式主義和浮誇奢靡之風挑戰,搞笑的是,天子腳下的北京市政府都夠膽變着法子地對上忽悠,推及全國,這場被讚譽有加的「習李新政」,只怕又會步當年胡溫的後塵,虎頭蛇尾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