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科學促進會公布二○一二年會士名單,華裔人士表現突出,在七百零一位新會士中,六十五位是華裔學者,其中兩位來自香港,一位是香港大學理學院院長郭新,另一位是香港科技大學計算機科學及工程學系教授楊強。兩位香港學者的科研成就獲得國際權威機構肯定,港人既與有榮焉,也不無尷尬。
郭新是土生土長的港人,畢業於培正中學,赴加拿大及美國深造,在天文學上卓有建樹,曾與歐洲及美國太空總署合作。楊強來自內地,在北京大學取得天體物理學學士學位,其後赴美國深造,曾在美國大學任教及就職於微軟亞洲研究所,他在無線電通訊及人工智能方面作出非凡貢獻,四年前已被譽滿國際的電機及電子工程學會選為院士,今次再獲殊榮,可謂錦上添花。
到美國接受教育或深造,是許多內地和香港人的成才之路。郭新及楊強的科研成就得到國際公認,與其說是香港之光,不如說是香港叨光。事實上,光憑香港的教育制度及社會氛圍很難培養出國際頂尖級別的科學家,最為港人津津樂道的崔琦及高錕兩位「本土」諾貝爾獎得主,也是分別負笈美國與英國,在海外奠定學術成就,設想他們若留在本地深造和發展,很可能成為商業奇才,而不是科技人才。
亞洲金融風暴以及全球金融海嘯後,社會上要求檢討本港產業結構的呼聲此起彼伏,董建華及曾蔭權政府均臨急抱佛腳,前者成立創新科技委員會,後者揚言要發展六大優勢產業。可惜,這些舉措不是故作姿態,就是雷大雨小,科技大學前校長朱經武不止一次批評港府葉公好龍,急功近利。剛剛獲選美國科促會會士的郭新也指出,雖然港府投放於研究項目的經費有所增長,但只能接受較小的單項實驗室研究項目,未設機制讓本港學者申請研究撥款,參與多國合作進行的大規模國際性研究,他本人只能以個人學者身份,與歐美太空總署進行合作研究。也就是說,他們的成就與香港沒有甚麼關係。
最令人尷尬的是,香港願意投身科技領域的年輕人愈來愈少,成績最好的中學生考入大學,往往會選擇金融、醫科、法律、精算等被視為出路佳、收入高的專業。原因不難理解,香港從來是一個「搵快錢」的地方,最有錢途的行業莫過於地產及金融,本地最大商家都是地產商,港府主要收入依賴賣地及印花稅,而一般市民的發財捷徑也離不開炒樓及炒股。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仍有人願意潛心科研並有發明創造,可惜牆內開花牆外香,大都只能將專利賣給內地或外國,為他人作嫁衣裳,是本地科技人才最大的無奈。
事實一再證明,不是香港缺少科技人才,而是港府鼠目寸光,即使有科技人才,也沒有可供他們成長的土壤。產業單調的結構性死症不解,科技人才無用武之地,香港的可持續發展就淪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