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會友：為甚麼中國官員和醫生最缺德？

有的網友還說，中國社會的道德水平已不是倒退的問題，而是「道德底線完全崩潰了」。有的人說，道德倒退不僅在於官員和醫生，「道德水平完全沒有倒退的領域幾乎不存在」。造成道德水平滑坡的主要原因，大家都認為一是「一切向錢看的價值觀」，二是「法律對作惡者懲罰不嚴厲，助長了不正之風；法律不保障行善者，做好事有風險」。

傳媒還報道，中國著名醫學專家鍾南山院士高呼當前已到了「醫學人文淪落」的階段，醫生和患者的關係已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他指出，造成醫道淪落的原因，首先是政府的醫療衞生經費投入不足，目前我國的醫療開支僅佔GDP的百分之四點八九，在世界上處於低水平。其次是醫療政策使醫院追求利潤最大化。再次是醫學教育上的人文素養教育不足，「人文精神的淪落是對醫生神聖職責的褻瀆」。

其實，檢討官員和醫生最缺德的原因並不難。官員缺德是因為貪腐，貪腐是因為制度上沒有由下而上的監督。醫生的缺德是因為政府對醫療的經費投入太少，要求醫院自負盈虧，結果造成醫院和醫生都公然向錢看，於是乎，提高藥價、增加不必要的醫療檢查、醫生分紅和收紅包等等，便逐漸成為醫療系統的潛規則。

貪腐墮落 非常普遍

中國官員的貪腐絕對不是小部分人，而是帶有極大的普遍性，並且是造成群體事件和種種社會不穩定的主要原因。貪腐的官員愈下層愈普遍，基層的村鎮以至縣市，貪腐的是一層人，不是一小撮。目前沒有一定的監督制度去揭發貪腐行為。貪污算是犯罪，腐敗卻不一定觸犯法紀。

比如，濫用公車、公費吃喝、公費遊玩、公費出國旅遊，這些都不算犯規。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這種浪費，司空見慣，並不列入貪腐行為。

至於道德墮落，亂搞男女關係、包二奶，其普遍性也十分驚人。然而，如果不涉及情婦、二奶濫權，不涉及金錢上的貪腐，並且無人揭發，則被認為是個人道德上的小事，沒有人會追究。

貪腐行為被揭發，帶有一定的偶然性。有的是數目龐大，涉及面廣；有的是某一個漏子，愈捅愈大，終於成案；有的是派系鬥爭中被揭發的。凡此種種，反映出肅貪清腐的成果只是滄海一粟。

根本問題是制度，是應該有自下而上的監督制度。監督制度就是分權，監督權不應抓在行政權的手裏。現在內地是行政權獨大，行政權之上是黨權獨大，黨委第一把手決定一切。黨委第一把手也會出事，但只有更高級的黨委發現了，才會立案。監督只有自上而下，沒有自下而上。

事實上，老百姓知道的貪腐事例很多，卻沒有監督權。

近年群體事件愈鬧愈多，頗有燎原之勢，其中不少是基層，從村鎮到縣市，官商勾結，在收購土地上的橫蠻無理和給予補償太低，因而鬧出事來。

三權分立和普世價值，內地不只忌談，而是全盤否定，這樣如何談得上甚麼監督？中國的司法機構，不是獨立審判，不少是司法機構勾結行政部門以至與大商家合夥欺壓老百姓。法院不能為民作主，所以中國出現一個奇特的群體，叫做「訪民」。人們有冤無路訴，級級上訪，直至北京，但到北京也解決不了問題。各級政府專門安排一些人去抓上訪者，北京還有甚麼「上訪村」，還有一些專抓上訪者的專業公司，這是中國獨有的現象。

問題在於政治體制改革。自從鄧小平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提出政治體制改革以來，已逾三十年，但當前積重難返，政治體制改革離我們愈來愈遠。中央高層雖然有人發出政治改革的呼聲，中央領導人的講話文件中也經常談及政治改革，但當前是樓梯的響聲愈來愈弱，更談不上有人下來的迹象。

至於「沙士鬥士」鍾南山呼籲要拯救「醫學人文淪落」，恐怕也是一種微弱的呼聲。試想想，整個政治體制沒有改革，如何能夠單獨改革醫療體制？

侈談醫德 緣木求魚

鍾南山提出的問題，首先是政府的醫療經費投入不足。事實上，龐大的政府人員隊伍和龐大的「三公」支出，已經壓得中央政府透不過氣來，如何擠出更多的醫療經費？就是擠出一點，也是杯水車薪。

至於醫院追求利潤最大化，這是社會風氣「向錢看」的產物，很難要求醫護獨善其身。

而「醫學人文的淪落」，也不獨醫護人員為然。小悅悅被輾斃事件引發的廣泛討論，便涉及一個全民「人文淪落」的問題。這個道德淪落涉及學校教育、社會風氣等許多深層次的矛盾。鍾南山要求「一個醫生很真心很誠懇地對待一個病人」，在今天來說，可說是緣木求魚！

吳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