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狂言:葉淺予十年荒唐夢

我珍藏大畫家葉淺予一九九○年的來信:「濟昆先生:十月七日來文奉悉,我書《十年荒唐夢》國內已售完,無可奉寄,我的回憶錄是第一冊,原出版者是人民日報出版社,因已奉命停業,再版也不可能。茲已由東方出版社(上海)接受我的回憶錄全部(共八冊)版權,可能與香港的中華書局合作,同時出兩種版本。《十年荒唐夢》將與其他三冊合成上集,可望於一九九一年出書。下集四冊,希望在明年年初交稿,何時出書,尚不可知。承蒙關注,不能如願,敬致歉意。葉淺予 十月二十六日」。

有此一信,是因我要求葉淺予賜我一冊《十年荒唐夢》,我迄今苦尋不獲,奈何!而其全部八冊回憶錄為何十年都不出版?我當然知道原因。我的文革回憶錄早已簽約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印行簡體字本,且已排好版,突然中央一紙命令不准出文革題材的書,也就好事告吹。如今葉淺予的書是應該出版了,「和諧包容」,若連葉淺予的回憶錄都包容不了,還談甚麼文化繁榮?京滬不能出,香港可出;若也不敢,台灣必可出,必定暢銷,這方面共產黨的胸襟實在不如國民黨。最怕是原稿都付秦火了。

居港華僑畫家章民生是葉淺予的密友,他對我說:葉淺予許多珍藏名畫都被「文物大盜」劫去,其中張大千仿敦煌壁畫、張大千《華山圖》為陳伯達所掠;仿馬和之《蘭亭圖》、張大千《青綠金地扇》及《荷花鳥扇》為林彪掠去;潘天壽《野趣圖軸》為康生侵吞。葉淺予文革後要求當局歸還,迄無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