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水立方」嗎?2008年北京首次舉辦奧運,這個水上項目比賽場館與「鳥巢」同樣被譽為舉世矚目的建築。之所以叫「水立方」,是因為建築物像一個注滿水的立方體,憑着獨一無二的外觀不但獲獎無數,亦令無數人留下深刻印象。回顧到此為止,今日介紹的其實是當年有份入選奧運會推介菜餚的蜜汁火方。「火方」與「水立方」皆有個「方」字,一個是五行中的水,另一個則是火,既然冰藍色的「水立方」像個載水的立方體,那麼「火方」是否方方正正、用火燒熟的菜式?接下來將會為大家揭開謎團。
想了解神秘兮兮的「火方」,首先要從歷史着手。蜜汁火方是浙江傳統名菜,而浙菜又是中國八大菜系之一,以小巧精緻、菜品鮮美、脆軟清爽馳名,能夠成為代表作,可見蜜汁火方來頭不少。話雖如此,誰是這道菜的創始人已無從稽考,只知早在清朝就有相關記載。清朝散文家兼美食家袁枚撰寫的食譜《隨園食單》論述了中國的主要菜式與烹調技巧,其中第二節「特牲單」專門介紹豬肉,當中的「蜜火腿」正是指蜜汁火方,由此可知「火」所指的其實就是火腿。
袁枚嘗遍天下珍饈,他在蘇州吃過一遍蜜汁火方後回味不已,並在《隨園食單》中讚道:「取好火腿,連皮切大方塊,用蜜酒煨極爛最佳。但火腿好醜,高低判若天淵,雖出金華、蘭溪、義烏三處,而有名無實者多;其不佳者反不如醃肉矣,惟杭州忠清里王三房家,四錢一斤者佳。余在尹文端公蘇州公館吃過一次,其香隔戶便至,甘鮮異常,此後不能再遇此尤物矣。」
用蜜酒將火腿煨至入口即化,讓鹹甜相間的滋味充斥味蕾,雖然當年仍然叫作蜜火腿,但已足證袁枚盛讚的正是蜜汁火方這道名菜。
除此之外,蜜汁火方還有「蜜南」這個別稱,「蜜」固然解作蜜汁,「南」則與選用的火腿有關。原來火腿有南腿、北腿與雲腿之分,南腿是浙江的金華火腿、北腿是江蘇的如皋火腿,雲腿則是雲南的宣威火腿,蜜汁火方既是浙江名菜,用的自然是南腿,而最正宗的蜜汁火方會選用火腿的「中方」炮製。
金華火腿共分上方、中方、火爪、火踵、滴油5部分,上方是正中央的部分,佔全腿45至50%,肌肉纖維細密適宜切片切絲清炒。中方骨肉勻稱、肥瘦適中,是火腿的精華所在,也是最常用的部位。至於火爪含骨髓和豐富膠質,跟連皮食用的火踵燉煮皆宜;滴油則鹽分重味道濃,通常會與其他材料混燉,取其香味。
陳曉鶴師傅現為元朗元龍街某商場一家上海菜館的行政總廚,他表示要製作蜜汁火方,首先會將火腿切成正方體,片皮後分兩次燉煮,第一次主要是逼出鹹味,燉第二次需時較長,目的令質感變得鬆化。當火腿煮得七七八八就要準備蜜汁,把金華火腿精華與冰糖混和,淋滿火腿蒸至色澤赤紅,伴以蓮子便大功告成。現在許多主打江南菜的餐館均有這道菜式供應,但賣相已跟傳統有所不同。為了方便食用,改良版會把厚方切成薄片,吃時用饅頭包着一片火腿、脆腐竹及蓮子,集甘甜鹹香、鬆化酥脆於一身,不論新舊派的做法都叫人再三回味。
眾所周知火腿是用豬後腿肉醃製而成,但有江湖傳聞表示金華火腿之所以味道香濃,是因為混合了狗腿來煮?傳聞源於一位師傅在製作火腿時偷食狗肉,豈料大廚突然出現,情急之下就將狗腿丟入醃火腿的甕中,陰差陽錯之下卻令這條火腿特別好吃,於是有了每10至20條火腿兌上一條狗腿來醃製的說法。
從前是否這樣做就不得而知,但今時今日的金華火腿指定選用後腿肥大的「兩頭烏」豬,更要經過上鹽、整形、翻腿、洗曬、風乾等程序,發酵30個月才帶來獨有的鹹鮮醇香,所以大家亦毋須擔心會誤吃狗肉。
雖說蜜汁火方是浙江名菜,但浙菜也分成杭幫菜、寧波菜、紹興菜、甌菜(即溫州菜)4個分支,因此嚴格來說是杭幫菜的代表。杭幫菜是指發源於杭州的菜餚,以爆、炒、燴、炸等烹調技法見長,講究「輕淡適中,選料精細,因令時鮮,多元趨新」,著名菜式包括蜜汁火方、東坡肉、火蹱神仙鴨、龍井蝦仁、百鳥朝鳳等等。
撰文:楊雅菁
部分攝影:盧展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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