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古董家具,一向有價有市,尤其是明清兩代的木家具,能夠流傳下來的,無不是用料講究的上品。身為古董收藏家的黑國強,正是明代家具的忠實擁躉,在他眼中,木質堅實、紋理漂亮的黃花梨製品最為吸引,不但可為居室帶來不凡的氣派,而且具備升值潛力,可視為一種保值投資。
出身於古董業世家的黑國強,父親黑洪祿是知名古玩商兼古董家具收藏家,因此自小已深受父親熏陶,長大後更繼承父業,並嘗試改變古董業守舊的經營模式。「昔日的古董學徒事無大小都要親力親為,包括清潔、修理和打磨家具等,但師傅不會輕易傳授經營古董背後的原理。即使如我和父親的關係,他都不會開宗明義地向我講解,要靠自己從旁偷師,慢慢領悟。」眼見古董行業逐漸老化,黑國強希望作出變革︰「八、九十年代,經香港流出的中國古董或中國當代藝術品數量佔世界第一,可是人們只會記得倫敦、紐約、巴黎的市場。我在國外留意到海外藏家如何經營藏品展覽,發現古董業也可以是一種時尚玩意,為何香港的業界只懂留守店舖,等待客人上門,而不積極推廣?香港古董業需要改革,爭取與國際市場睇齊。」1999年,黑國強創立了「研木得益」,改變古董店不講究裝修的作風,實行將之畫廊化,後來他更成為典亞藝博的創辦人,給香港引入古董博覽的概念,並頻頻出席研討會,向年輕一輩分享古董行業的學問。
回想起自己的尋寶經驗,黑國強坦言,當年有很多名貴家具是從窮鄉僻壤找到的,發掘過程更遇上不少有趣的見聞。「現時主力經營黃花梨和紫檀家具,它們都是昔日皇室、貴族、高官、富商等社會階級較高的人士才有資格使用,及後因為土地改革,常有『鬥地主』、『抄家』的情況出現,令這些寶物散落到農民手中,所以有時候會見到一些價值高達7、8位數字的黃花梨器具,曾被人用來當砧板,又或者有被燒焦的痕迹,到後來,我甚至可以區分到器具是用來切肉、切菜抑或切麵呢!試過有一次,我搜羅到一個大櫃,清洗時發現有一層厚厚的污迹,內裏有穀粒、稻草、雞毛等殘留物,還散發出陣陣腥臭味,原來它曾被拿來養雞,真是很骯髒呢!」
受到父親影響,黑國強的收藏取向以明清時期的家具為主。在他眼中,清代乾隆時期的家具華麗複雜,甚至因為加入了雕花物料,影響了椅子的舒適度,相比之下,明末家具簡約而耐看,更值得欣賞,其中可觀性強、可塑性高的黃花梨木便是他的首選。「如果一生人只能收藏一件中國古董家具,非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莫屬,它是頂級明式家具的代表,設計耐看,保值能力極高!以一對頂級黃花梨四出頭官帽椅為例,八、九十年代的售價已達20萬美元,及至數年前一場紐約拍賣會更造出297萬美元的巨額成交價,20年間足足升價十倍多!今時今日,要覓得一張寶椅已不容易,至少要花費100萬港元以上。」黑國強建議有意收藏古董家具的門外漢,可從常用的器具入手,如筆筒、坐椅、畫案等,因為古董家具的木材其實是有機物料,有別於瓷器和銅器,其顏色和光澤會隨着用家的使用程度、保存時間、氣候環境而產生變化。若是它被荒廢了一段日子,其表面會暗啞無光,相反經常觸摸和使用它,可令其受到滋潤,並散發出一種自然光澤。
撰文︰馬珮嵐
部分攝影︰張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