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走在柏林街道，碰上一名拖狗散步的男子，狗狗十分可愛，我問：「可否替牠拍照？」他答：「請隨便拍我的晚餐。」導遊在旁聽到，笑說：「這就是德國人的黑色幽默。」
外界一直認為，德國人的性格偏向理性、務實、嚴謹、呆板、保守、不懂轉彎、沒幽默感，其實德國人很喜歡說笑，如果他願意跟你說笑的話。願不願意，完全視乎心情與環境，或視乎對閣下的第一印象。
我對某位柏林朋友說：「以前我不太明白德國人，現在好像有點認識，覺得他們不是傳言中的呆板沉悶。」柏林朋友報以微笑，似是感到少許欣慰，說：「我們真的不是這樣，只是不輕易流露真性情，面對陌生人通常會先築起圍牆，熟悉之後才慢慢解除隔膜。」
也許年輕時飽受外國電影荼毒，總以為西方人都很隨和友善，直至要經常獨自出門，才發覺現實與幻想是有距離，但不至於感到失望，思想反而踏實起來，明白到異鄉的善意並非理所當然。況且，太強烈的熱情是一項負擔，使人招架不住，我感到難以投桃報李 —— 說到底，我也是一個慢熱的人。
所以，我回答柏林朋友：「慢熱正是你們的其中一個優點，何須無謂的熱情？我真的不需要你們像美國人，第一日見面就大聲說『You are great!』，第二日見面就尖叫『I miss you!』，恰如其分的冷淡是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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