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謝飯

小時候在家中吃飯,規矩甚嚴。首先,即使已經上菜,面前的飯香氣撲鼻,令人肚餓難忍,但也不可「偷食」,必須要等所有家人就坐,才能「起筷」。開飯前要先叫長輩吃飯,讓長輩先夾;途中不可「飛象過河」,或拿着筷子亂夾一通;爸爸的金句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吃飯時不可說話、不准看電視。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碗裏的米飯,一定要扒光,一粒也不能剩。

那時候年紀小,自然覺得很嚴苛。長大了,卻漸漸懂得欣賞這些傳統智慧和禮儀。須知道一菜一飯都是上天所賜,得來不易,所以不應吃剩和浪費;「等齊人開飯」,就是要學習不自私,應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上天的恩賜;不准亂夾食物,其實是要孩子學習不可暴殄天物,要以尊重和珍惜的態度來進食。

如今工作繁忙,吃飯都是匆匆忙忙的。有一次,一邊聚精會神地和拍檔開工作會議,一邊扒着手上的飯盒,結果吃完之後,竟完全忘記自己吃了甚麼,也不記得味道如何。那時便特別懷念小時候的「屋企飯」,正正是那些繁複的規矩,才能讓一家人聚在一起靜靜的、慢慢的吃。亦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品嘗到食物的真正滋味。

信主之後,筆者吃飯也有新規矩,就是先祈禱感謝上帝,亦即「謝飯」。有人覺得基督徒每頓飯之前也要「謝飯」,似乎很費時失事,但其實謝飯,就是要為「仍有飯食」而感恩,因為這不是必然的;美食當前,也不應狼吞虎嚥,而是透過禱告讓自己安靜下來。只要懷着感恩的心情吃飯,無論吃甚麼、和誰吃,那頓飯也一定分外美味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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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恒•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