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曾有人用「對樓市實行無產階級專政」,來形容當局對房地產的辣手調控,如此譬喻有出位之嫌,但內地樓市調控,進入限購、限外令與打壓責任制時代,調控已不再是經濟行為,變成了「政治運動」,經濟專家對樓市日漸噤聲,不消再張揚異議,顯然是對現實的體諒。房地產到今天辣手調控地步,平息民怨維穩社會的動機,已超過經濟意義的促使市場回復均衡。
房產作為財富標誌,民眾對房地產的怨氣,實則不在房價泡沫,而在貧富懸殊、分配不公。其實,許多城市房價很高,但租金並不高,普遍租售比超過二百,北京、上海、廣州平均約為五百以上,以國際標準一百六十計算,高於此數房價有泡沫之嫌,但在租客而言,則是租金相對房價「抵租」,以內地城市租售比來看,租房划算,置業雖難,租住不難。對房價的訴求,關鍵是買不起,缺乏財富感覺。
除非政策目標是人人置業,否則當前樓價的調控,與解決居住的關係不大。而專家早已指出,社會人人置業作為政策目標是荒唐的,香港的「八萬五」房屋政策,就是類似的荒唐先例。內地當局的取態不欲這樣,大力增加保障性住房供應,預備很大的供應量衝擊居高不下的樓價。但怪事隨之而來,有消息指東莞的保障房乏人吼,被說成是貧民窟。說法刻薄,但事實令人深思,恐怕這樣的情況在其他城市也出現。
由此顯見解決居住難,政策可能淪為以實擊虛,因為社會租房划算,也並不難,有工作、有收入,絕大多數人都能住得可以。這讓人擔心,高房價挑起人們擁有物業的意願,形成置業難,一旦大量保障房應市,樓價下來了,人們對擁有物業的欲望大減,不但樓價可能大跌,入住保障房的意欲也大降,像東莞保障房那樣的現象有機會隨處可見。大搞保障房,恐成政府空忙一場。
有專家預期,二十年後中國的房子大量剩餘。根據是內地的國情,人口結構造成4+2+1,一個孩子上頭父母二人,父母上頭分別有祖父母,都分別各有房子留下來,到一孩這一輩,房子就住不完,大量的剩餘、大幅的跌價。以專家所指二十年計,頂多不過是內地房地產市道兩個漲跌周期的時光,今次保障房大興土木,到全都完成計劃竣工,距看到專家所說的大量剩餘的情況,也就不遠。屆時市面租盤充裕、租金廉宜,保障房位處偏遠、交通不便,不受歡迎就不奇怪。
那時樓價可能壓下來了,但房地產業也勢將進入逐步萎縮的時代,回過頭看其產業發展歷程,中國可能始終換不來一個市場化的健康樓市。期間的樓市產業興衰、調控波折,到頭來恍如一場空忙,不過是耗用了巨大資源玩的一場昂貴的遊戲,社會財富藉此進行了一輪空前的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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