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紀委從5月開始,派出15個中央巡視組,對教育部和31所副部級中管大學進行巡視,號稱「政治體檢」。專門集中對大學展開反腐巡視,是歷史上的首次,敲山震虎意味明顯。在這背後,是這幾年持續高發的大學腐敗問題。
僅2017年十九大以來,被點名通報審查的大學領導幹部就已超過80人,遍及全國各地各種類型的學校,例如北方工業大學校長丁輝、上海工程技術大學校長夏建國、西安交通大學副校長張漢榮、西南林業大學黨委書記吳松、河南科技大學黨委書記崔世忠、內蒙古醫科大學原校長杜茂林等。有的是連續幾任校長「前腐後繼」,有的是正副職狼狽為奸的窩案。
內地的大學,堪稱黨、政、工、商、學的綜合體,集合黨務、行政管理、教育科研、工業生產、商業貿易等於一身,體量龐大。大學早已不是專心學問、教書育人、學術自由的「象牙塔」,而是物欲熏染的「名利場」「撈金池」,成為進行利益勾兌的重災區。腐敗遍布人、財、物各環節,諸如考試招生、科研經費、工程基建、物資採購、幹部晉升、職稱評定等,都潛藏了巨大的尋租空間。
高考被稱為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激烈,尤其是重點名校,更是名額稀缺。但對於有錢有權者,卻輕而易舉。中國人民大學招生處處長蔡榮生,利用掌握的招生大權,受賄數千萬元人民幣,且兼任7家公司獨立董事,乘坐武警牌照的豪華座駕,手持假護照,可謂手眼通天,打通黨政軍警商學各領域。而工程建設是最大的肥肉。這幾年,隨着教育產業化,大學都熱衷於擴充招生,為此大搞基建,興建辦公樓、教學樓、宿舍樓、科研樓等。
「剷車一響,黃金萬両」。南昌大學校長周文斌,僅在工程承接、工程支付、審計決算等方面受賄就超1,400萬元。物資採購也是大宗。學校常年在後勤日用物資、教學科研設備具有巨大需求,也是唐僧肉。
許多大企業都具有龐大的商業版圖,通過校辦企業賺錢生財。西安交通大學副校長張漢榮就長期兼任西安交大資產經營公司、科技園公司等多家企業的一把手,在工程承攬、設備採購受賄上千萬。其身份與商人毫無二致,所謂大學的書卷氣完全被銅銹淹沒。
究其原因,大學已異變為官僚機構,各級黨政官員把持大權。淡化官本位的口號空喊了多年,實際上仍然等級森嚴,權力、待遇與級別掛鈎。就以31所中管大學來說,校長、書記是副部級,常務副校長是正局級,普通副校長是副局級,學院院長、系主任是正處級,旗下還有科長、科員,形成嚴密板結的權利網。
在小小學校裏,重大事項都是官僚一支筆、一言堂決策。教師、學生毫無民主治理監督權利。而學校更是利用稀缺的招生名額等,與校外黨政軍各界進行利益輸送,結成共同體。而官僚以監控師生洗腦為己任,以升官發財為追求。高壓下的反腐,也不過是很脆弱的硬性維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