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用蠟燭,後來用煤油燈照明,由於下面有蠟燭座和油燈座,燈光恰恰照不到那裏,這就是所謂「燈下黑」──照遠不照近。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外國也有類似說法。狄更斯小說《荒涼山莊》裏的女主角傑利比太太就是這樣一個活寶:她滿腔熱情地投入各種公益事務,非洲咖啡豆的種植、本土居民的教化以至如何將英國本土膨脹的人口移居非洲沿岸建立「快樂的殖民地」,但奇怪的是,她總是望向遠方,好像無法瞧見比非洲更近之處。
狄更斯諷刺的是當時熱心「解救落後地區」卻忽略本土議題的那些傳教士與殖民者。不知怎的,讀到傑利比太太時,卻讓筆者想起獨派一眾大小政客。香港獨立、五十年後變與不變、「民族自決」、「全民制憲」……先不從道德角度批判,也不說他們與對手實力太懸殊,小孩與拿槍的大隻佬鬥,難有成功希望,退一萬步,這些主張即使有成功的希望吧,也可能不是他們這代人及身可見。獨派將遠景描繪得天花亂墜,容或令某些人血脈賁張,腎上腺素急升,但對於香港一直存在的問題,諸如房屋、安老、教育以至不絕如縷的食安問題,他們卻視而不見,彷彿「香港獨立」是一帖靈丹妙藥,只要「獨起來」,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這不是傑利比太太式的「燈下黑」又是甚麼?
胡適嘗有名言: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然而放眼本港政壇,政客們盡是滿嘴大話,整天空談「民主」、「法治」,問到如何解決實際問題,他們只能一翻兩瞪眼。選季又至,各派候選人一味比爛,如何在歪瓜裂棗中「眾裏尋他千百度」,難煞選民也。「無公平制度」固然悲哀,「無可選之人」更是香港民主的最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