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津田敏秀等人在國際醫學雜誌《流行病學》上發表論文,指受到一一年福島核事故洩漏大量放射性物質影響,福島縣內兒童甲狀腺癌發病率,是日本全國平均水平的二十倍到五十倍,且今後不可避免將出現更多的患者。
然而,至今日本政府並不承認甲狀腺癌多發和核輻射之間嘅因果關係。不久前,津田敏秀接受媒體採訪時無奈感嘆指,福島發生了和切爾諾貝爾一樣的核事故後四年內,同樣有兒童甲狀腺癌多發現象,然而日本國內卻對此沒有任何準備。可以看到,日本政府既多疑也善忘;對受核洩漏而致兒童甲狀腺癌發病特多的福島兒童,並不見得特別上心。
一五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白俄羅斯女作家斯維特蘭娜‧阿列克謝耶維奇的《切爾諾貝爾的祈禱:面向未來的紀事》,書成於事故發生四年後,作者說在這四年裏,其母因事故雙目失明,在該地區長大的孩子有近三百人患甲狀腺癌。作者感受殊深,說「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都被湮沒了,但這些聲音聚集在一起就會顯得格外清晰,她的得獎別具意義。美國作家菲利普‧羅斯認為阿列克謝耶維奇一直等到災難幾乎被人遺忘時才拿出這本書,正是時間沉澱下來的冷靜,賦予這本書不同尋常的光芒。作家有的是使命,活着為了講述;而政府卻選擇把該善後的事遺忘!
魯迅在《且介亭雜文末編‧我要騙人》中說:中國的人民是多疑的。無論那一國人,都指這為可笑的缺點。然而懷疑並不是缺點。總是疑,而並不下斷語,這才是缺點。我是中國人,所以深知道這秘密。如今看來,這「缺點」也非國人專擅;官場的「官話」,正正是從不下斷語,所以說了等於沒說。而日本人也多疑,也習慣忘掉不愉快的記憶。福島核事故數年後的災害仍在「疑」,自然也沒「任何準備」。津田敏秀的無奈,老朽深表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