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德國曾有部名為《竊聽風暴》的電影榮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電影講述的是,一名東德國安局情報員由忠於職守轉而對工作失去熱情,繼而改變立場,試圖保護上級要求他監聽的女對象。電影拍得細膩穩重,灰暗色調裏有種難以言說的壓抑氣氛,東德的白色恐怖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提起這部電影,是因為內地有報道,原國家安全部副部長馬建被查出有六套別墅、六名情婦和兩個私生子,六名情婦中居然有兩名還是馬的同行。馬建身為要害部門的國家公務人員,和政泉控股實際控制人郭文貴沆瀣一氣,他指使手下利用經濟犯罪大案要案的辦案及動用技術手段授權,與郭一起內外交攻,依靠色誘威脅等手段,迫使諸多高官就範。這當中,他們甚至聯同香港某大亨,在酒店拍攝北京前副市長劉志華與情婦的性愛錄影帶,直接送進中南海,導致劉最終下台。
劉志華不乾淨,因內訌倒下並不足惜,但此事件的嚴重性卻在於,國安部是負責國家安全事務的最高權力機關,它有着各種各樣、難以計數的特權,只要有需要,可以隨時隨地針對任何人採取監控手段,如果這種特權不被監督,缺少有效制衡,並掌握在不可靠、不忠誠、不自律、貪財貪色的人手裏,它就會製造出《竊聽風暴》所揭示的那種白色恐怖,籠罩住現實社會中的你我他。
如此恐怖下,人權、隱私甚至人身安全,全都被這種特權像垃圾般隨意踐踏。也因而,這種特權的尋租空間可無限放大,它與任何人、任何力量的較量,都可以無往而不勝。
馬建的六套別墅、六個情婦,正是國安特權尋租的結果。令人齒冷的是,任何國家對國安人員最基本的要求,都是必須絕對忠誠於國家、絕對忠誠於職守。圍繞忠誠,就必須要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女色不能近」。中共對國安人員還特別要求必須「絕對忠誠於黨」。翻開中共歷史,其情治安全系統的忠誠度、穩定度,一直令中共自傲。
中共自傲的基礎是,對這支隊伍,它向來有着近乎苛刻的選人標準。可惜的是,二十九年前,現政協主席俞正聲的親哥哥,其時身為國安部外事部主任的俞強聲叛逃美國,中國國安系統因此幾陷崩潰;無法想到的是,二十九年後的現在,比俞強聲官高一級、身為國安部副部長的馬建居然為幾個臭錢,就能動用國家安全公器,去幹偷雞摸狗、敲詐勒索之舉。
殘酷的事實再次無情揭示,中國官場的腐敗已深入到肌理。連最忠誠、最可靠的隊伍都能出現馬建一類的見錢眼開者,還有甚麼力量能拒腐蝕永不沾?更搞笑的是,國安部從來的拿手絕活都是採集情報,但對於自己的副部長坐擁六套別墅、懷抱六個情婦,國安部卻居然一無所知。這令人無法不質疑,他們平素到底如何自控和自律!
馬建大概很享受於國安特權尋租的結果。不過,任何一國的安全機構以目前的技術條件,都可輕鬆了解到他的真實情況。如果有敵意國家要套取中國核心機密,他們盡可以六套別墅、六個情婦要挾馬建。從馬建見錢眼開的情況看,他當初立下的對黨忠誠、對國忠誠的誓言,一定是騙人騙己的鬼話,為了生存,他一定會不惜出賣黨、出賣國家,成為又一個俞強聲。
在慶幸敵意國家後知後覺的同時,更該懂得,腐敗並非只意味着官商勾結下的經濟利益,它還能賣黨賣國,甚至亡黨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