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詩人白居易《睡覺》詩云:「老眠早覺常殘夜,病力先衰不待年。五欲已銷諸念息,世間無境可勾牽。」然而,世間老人,並非個個如白詩人之豁達。最近,安徽安慶市推行殯葬改革,要求六月一日起全部實行火葬,一些地方收回村民棺木強行拆解,引發安慶地區有不下十名老人為趕在殯改政策實施之前「入土為安」而自殺。
在中國,都說「生不易,死亦難」。新店村八十四歲的施學文回顧當時砸棺木的情形:鄉鎮幹部帶着工人和警察來家裏,說不砸掉棺木就是犯法,他沒敢阻擋,流着淚看着自己的「家」被砸爛。老人說:棺材是人最後的房子,這裏的人一生勞苦,死後想睡一個風雨不透的房子,這就是棺材,「睡棺材」是本地上了歲數的人的同一願望。
上頭一個所謂「政策」,就不顧老人的感受,兇巴巴的把老人「最後的房子」砸了!據悉,桐城全市一共有四萬六千副棺材,已經被銷毀的約四萬五千副,只剩八百多副左右棺材仍保留在居民家中。
老朽不解,何以仍有八百多副可保留?這些村民是否有特權?或是一些村官有勢力者?領導幹部有沒有對老村民拍心口:鄉村同志們,我死後也一樣火葬,把骨灰撒遍祖國河山!若大家都這麼做,棄土葬改火葬,百姓在慢慢的教育感化下,假以時日,不難移風易俗!
死生事大,國人歷來對葬禮十分講究,好些農村仍舊有「風光大葬」的傳統。安慶這地方文化厚重,其下屬的桐城,更是桐城學派的發源地,畢竟文脈未斷,傳統影響還在。論者指很多農村老人哪怕是文盲,但受環境影響仍固守着一些傳統和習俗,並不是簡單「文明」或「落後」的問題,而涉及複雜的文化和感情。看着相片中那被丟棄郊野砸爛的棺木,老朽只閃起「苛政猛於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