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未動,輿論先行,繼前新華社香港分社社長周南對香港發出空前嚴厲的警告後,國務院新聞辦亦首次發表《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連串言論予人的感覺是,火力愈來愈猛,火藥味愈來愈濃,顯示中央政府對香港亂局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隨時準備出手。然而,香港問題千頭萬緒,積重難返,即使中央想撥亂反正,恐怕也是說易行難!
這份長達二萬三千字的白皮書,表面上是對香港回歸十七年來實踐「一國兩制」的總結,實際上重點在於強調中央對香港擁有全面管治權,對高度自治有監督權,而全國人大常委會則擁有對《基本法》的解釋權、對政改的決定權、對法律的監督權、對香港進入緊急狀態的決定權,以及向特區作出新授權的權力;白皮書還強調必須警惕外部勢力利用香港干預中國內政的圖謀,防範及遏制少數人勾結外部勢力干擾和破壞「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施,這是中央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後,首次將香港管治問題提升到國家安全的高度。
眾所周知,目前的香港正處於暴風雨來臨前的時刻,在政改爭拗愈演愈烈、佔領中環一觸即發、反對派「六二二公投」舉行前夕,白皮書的出爐絕對不是時間上的巧合,而是經過精心計算,這可以說是最後的警告,也可以說是遲來的警告,到底能不能收到震懾反對派的效果,實在令人懷疑。
誠然,香港作為中國的特別行政區,白皮書強調中央擁有全面管治權,本來是無可質疑的,可惜回歸十七年來的事實恰恰相反,中國政府只是從英國手上收回主權,治權並沒有回歸,時至今天,高高在上的依然是港英餘孽,呼風喚雨的依然是洋大人,尤其司法系統與回歸前沒有任何分別,以致近年出現不少損害社會整體利益、為香港帶來無窮後患的判決。鄧小平的繼任者將「五十年不變」錯誤理解為「五十年不管」,自己放棄治權,現在才強調中央對香港擁有全面管治權,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白皮書指香港出現一些在經濟社會和政制發展問題上的不正確觀點,其實,中央對港政策混亂不堪,本身的觀點就很有問題,又怎能要求港人觀點正確呢?
一直以來,中央總是強調必須由愛國愛港力量治港,可惜說一套做一套,回歸十七年後的今天,愛國愛港仍是原罪,豈非咄咄怪事。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由英國精心培養的曾蔭權爵士,無論從甚麼角度看都不像愛國愛港人士,中央將他扶上特首寶座,埋下禍根,可謂咎由自取。即使現任特首梁振英是貨真價實的愛國人士,奈何面對以港英餘孽為主的管治班子,處處受到掣肘,獨力難支,無能為力。說到底,香港回歸十七年,亂足十七年,完全是中央自己造成,他們自動放棄管治權,外部勢力才有機會結合香港反對派奪權。而最不可思議的是,過去十幾年主管香港事務的前中央大員敷衍塞責,從未就香港問題發表過一句公開評論,這不就是所有亂象的根源嗎?
三國時代,吳蜀兩國在軍事上打不過魏國,就慫恿魏國一班腐儒建議曹操學習周公放棄兵權,榮歸故里,以免被天下人辱罵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寫下《讓縣自明本志令》,解釋不能放棄兵權的原因:「誠恐己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己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此所不得為也。」反而來到今天,中央政府中了洋人圈套,自動放棄管治權,對香港問題視而不見,見而不理,以致烏煙瘴氣,亂象叢生,實在愚不可及。
常言道,病向淺中醫,小病容易醫治,一旦諱疾忌醫拖成大病,即使華佗再世,恐怕也束手無策。香港問題拖了十七年,已經病入膏肓,中共第五代想清除病根,將香港納入正軌,就必須像反腐一樣,採取堅決措施「刮骨療傷」,否則,單靠口頭警告或小修小補,注定以失敗告終。正如古人所說,「治國無法則亂,守法而弗變則悖,悖亂不可以持國。世易時移,變法宜矣。譬之若良醫,病萬變,藥亦萬變。」
樹欲靜而風不止,許多事情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反對派及外部勢力不會因為周南和國務院白皮書的警告而退卻,政改不可能妥協,佔中必然發生,硬碰硬已無可避免,一旦局面失控,駐港部隊出動干預,隨時成為一場小型的「六四事件」,香港將陷於萬劫不復之地。不過,現在的中國與二十五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語,當年西方制裁和孤立中國未能奏效,現在更加不可能,關鍵在於北京有沒有撥亂反正的決心和魄力。周南指出,「由亂而治是好事」,但願這不是自我安慰吧。
「末路驚風雨,窮邊飽雪霜。」回歸十七年來的風風雨雨,令香港飽受摧殘,究竟何去何從,已到了重要的歷史關頭。正所謂,三分人事七分天,中央不斷出聲示警,起碼顯示香港還有存在價值,只要敢開刀動大手術,並非沒有可能起死回生,須知瞻前顧後是成不了大事的。當然,陣痛是在所難免的,香港能不能度過這一劫,港人只能望天打卦,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