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香港政制，我幾十年來的態度都是香港有足夠條件實行普選式民主，但不認為普選式民主可保證香港的發展。普選式民主只是民主過程的一部分，普選是手段，民主內容既廣且深，涉及人類社會的生活形態。我不知道人性如何，也不信奉宗教，故不太相信終極的理想社會、人類社會的發展只是不停努力、演化，結果如何並未可知。
七十年代，我們反殖、保釣，只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同樣地，在《基本法》草擬過程裏，我們參與，有我們的主張，最後《基本法》的定稿與我們提議不同，卻不等於我們便要放棄、否定香港的回歸。
民主的政治或政治的民主都要求妥協，因為參與人多，要求不同，結果總有人不同意；即使大多數意見取勝，也不等於這個意見就是正確。正因政治屬眾人之事，最終結果也不可知，所以意見採納了不必喜，不被採納亦不必憂，爭取還是要繼續爭取，爭取便是民主過程的組成部分，一如妥協。民主教育的方法不是單單參與選舉，而是培養民主的文化，增進民主的理論與實踐認識，今次政改爭論正好讓香港社會，特別是年輕人深入了解實踐民主內容的複雜性。
五四運動過去近百年，我們不應還停留在口號上面。中國的實踐、國際的實踐，乃至不同國家在實踐中總結的認識和理論，使我們在前人的成敗得失中，有足夠基礎把民主做得更好。更好不是今天即時實現民主烏托邦，而是一步步把香港民主的進程穩定地推進，愈穩妥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