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美國中情局前特工斯諾登昨日自行離開香港前往俄羅斯,令美國企圖從香港引渡他回國受審的計劃落空,對於特區政府以至中央政府而言,這無異於卸掉一個包袱,放下一塊心頭大石。然而,作為一個大國,中國畏首畏尾,連送上門的美國「叛諜」也不敢收留,難免貽笑大方;而港府沒有遵照美國意願將斯諾登拘捕並遣返,也很難令美方滿意,麻煩也許還在後頭。
面對美國政府的咄咄逼人,港府網開一面,讓斯諾登前往俄羅斯尋求出路,既令美國失去繼續施壓的藉口,也為即將來臨的七一遊行減少火頭,表面上看似一步好棋,實際上香港擅自放走斯諾登,美方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港府以為送走燙手山芋就一了百了,恐怕只是一廂情願。
斯諾登不請自來,接連踢爆美國以反恐為名,監控民眾電話通訊及全球互聯網,尤其是揭露美國頻密入侵香港及中國的網絡,暴露了美國政府賊喊捉賊的醜行,令其顏面盡失,斯諾登因此成為美國政府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美方指控斯諾登三項罪名,要求港府將之拘捕並遣返,華府官員語帶威脅,指港府若不照辦,將令港美關係「複雜化」。在美國淫威之下,港府只有三個選擇,一是根據斯諾登的意願,將之送往第三國;二是利用本港司法程序,將斯諾登暫時留下來;三是立即拘捕斯諾登,並遣送美國。結果港府選擇了將斯諾登送走,可說是三害相權取其輕。
斯諾登曾公開推崇香港是世界上最有言論自由的地方,港府亦往往以法治自詡,如果將斯諾登拘捕並遣返,勢必令香港的自由和法治淪為笑柄;而如果利用本港司法程序留下斯諾登,官司隨時拖上三、五年,斯諾登難免爆出更多美國侵犯人權和自由的醜聞,美方隨時遷怒港府甚至中國政府,認定中國政府故意「窩藏」美國逃犯,必然會採取更具侵略性的對華政策。
古今中外,強權即是公理,窩藏強國逃犯從來都是大忌,不僅惹火燒身,招來兵端,甚至有滅國之危。戰國時期,范雎擔任秦國宰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捉拿曾迫害自己的前上司、魏國大夫魏齊,得知魏齊逃亡到趙國平原君家,秦國立即要求趙國交出魏齊的人頭,否則兵戎相見。趙國既不願交人,又不敢得罪秦國,只好放魏齊再次逃亡,魏齊轉而向魏國的信陵君求救,奈何信陵君也不敢惹火燒身,走投無路的魏齊只好自殺。趙國與魏國不敢收留秦國逃犯,雖有示弱之意,但也使秦國失去大兵壓境的藉口。如今的中國,儼然就是當年的趙國與魏國,而橫行霸道的美國就是秦國,中國不敢與美國對抗,放走斯諾登成為唯一選擇。
事實上,強國要攻打弱國,總會找到理由。當年日本藉口一名士兵失蹤,引發七七事變,挑起全面侵華戰爭;而在九一一事件後,美國先打阿富汗後打伊拉克,都是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結果兩個主權國家被打得稀巴爛,人命及財產損失無數,亂象至今尚未平息。
如今美國將中國視為頭號大敵,為了進一步圍堵中國,除了唆使日本、菲律賓、越南等周邊國家藉主權爭議纏住中國,而且將七成軍力放在亞洲。恰恰在這個時候,「走佬特工」斯諾登甚麼地方都不去,偏偏選擇香港,箇中內情撲朔迷離,引人遐想。其實,不管斯諾登是真逃亡,還是苦肉計,或者是反間計,只要他繼續留在此地,香港就會繼續承受美國壓力,而且隨時受到報復和制裁,麻煩沒完沒了。美國官員警告香港不遣返斯諾登將影響港美關係,這還算是「客氣話」,美國參議員麥凱恩日前更赤裸裸地叫囂,香港要麼做美國的朋友,要麼做美國的敵人,如果香港庇護斯諾登,就是美國的敵人,美國應派兵佔領香港,捉拿斯諾登。醉翁之意不在酒,美國鷹派政客揚言派兵佔領香港,根本就是在恐嚇中國。
明乎此,就可以理解為甚麼一直強調依法辦事的港府突然改變主意,在收到美國臨時拘捕令後急急將斯諾登送往俄羅斯。事實上,當今世界除了俄羅斯敢於同美國正面對抗,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國家了。雖然中國號稱大國崛起,而且要與美國建立所謂「新型大國關係」,但從對斯諾登事件的處理手法來看,中國前怕狼後怕虎,距離大國還相差十萬八千里。
當然,港府急急送客,除了害怕招來美國報復,還擔心七一快到,不想節外生枝,成為催人上街的藉口。每年的七一遊行,議題不外乎政改、民生及經濟等,今年多了一個「佔領中環」行動,局面更加嚴峻,斯諾登此時不請自來,為遊行增添「捍衞人權及網絡自由」的議題,可謂火上加油。君不見,近日不少泛民政客紛紛到美國駐港總領事館抗議華府侵犯人權,擺出一副主持正義的姿態,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無非是在做騷,一來企圖藉此洗刷「洋走狗」的污名,二來正好借題發揮,將「反美示威」當作「佔領中環」的預演。正所謂,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政治是骯髒的,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總而言之,「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斯諾登衝着香港的自由和法治而來,以為此地可以作為安身之所,豈料事與願違,香港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美好,中國更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強大,結果只好再次亡命天涯。對於特區政府及中央政府來說,斯諾登的離去,也許不是問題的結束,而是問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