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香港年輕一輩喜談集體回憶,像天星碼頭、皇后碼頭等,都是他們的集體回憶。可是,香港城市的發展滄海桑田,變遷極快,年輕一輩的集體回憶未必是我們年長一輩的集體回憶,代與代之間有着代溝。
對我來說,年少時,中環是洋人、有錢人的地方,天星碼頭和皇后碼頭亦是。我們住在西環,集體回憶是海旁的鐘聲泳棚,在海邊大水渠旁釣泥鯭,更多的是走上山頭,到西高山、炮台山去尋找金絲貓、斗草,在廢棄的軍隊堡壘東走西竄。這些都是窮少年的玩意,與七十後、八十後、九十後的大不相同。當時是高級公務員住宅的寶翠園,內裏還有日治時代的大炮台,每次從山下走上蒲飛路,我們都很羨慕,卻從不想像自己有可能住進這樣優美的環境。
那時的山道是明渠,在薄扶林道邊的明渠是一道瀑布,是野孩子玩水的地方。山道一邊是港大的停屍間,神秘而恐怖。再下是南里,還有曾屬香港紙醉金迷的塘西風月。但在我年輕時已經式微,只知道那段皇后大道西是左派學校的集中地:漢華中學、福建中學。附近還有金陵戲院、太平戲院,消磨了我不少公餘場的時間。大道西往上環,經過的是高陞戲院,還記得余麗珍的《蟹美人》粵劇。
這些集體回憶,在現時的香港西區、中區已不復見,還幸我上學的地方,從禮賢會、聖類斯到英皇,建築還是依舊,但大學堂已全然改貌了。滄海桑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