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驚世大海嘯、中東國家戰亂,一切發生天災人禍的地方,均可看見無國界醫生的足迹,港產機械工程師高永賢一直追隨這批無私醫生,到災場戰區復修醫院、接駁無線電、兼任保安工作,為的是要在有生之年做有意義的事。他的付出更得到不一樣的回報,認識到「吉普車換少女」的文化,收到受助人以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物品作謝禮。十年後的今日,高永賢回到香港這個起點,把戰線轉移至大學校園內,以過去救災的經驗助年輕人認識行善的藝術。
甚麼是「有意義」?有人認為搶咪表達政見有意義、有人則覺得爭名逐利才有意思,但高永賢卻選擇以工程師的專業知識,親身到南蘇丹、烏茲別克參與無國界醫生志願工作。他曾趕赴○四年南亞大海嘯、○五年巴基斯坦地震及○八年四川地震的災區救災,又曾獨自由青海踏單車到拉薩籌款。以上種種,為的只是一個信念:「我想喺有生之年做啲有意義嘅事。」
高永賢自中二放洋海外,在英國中學畢業後,轉到美國的大學修讀機械工程,期間遇到不少來自台灣的同學,他們回家服兵役的舉措令高深有體會,「無論你呢世做咩,都可以實實在在有兩年嘅時間保護自己嘅家園。」畢業後,他順理成章成為一名工程師,先後到過台灣、日本等地工作,「做了一段時間後獨自思考,醒覺花咁多心思工作都係幫人賺錢,其實係唔係可以做啲更有意義嘅事呢?」一九九九年無國界醫生獲頒諾貝爾和平獎,讓高接觸到這個理想實踐場。
一個機械工程師加入無國界醫生,究竟可做到甚麼呢?「同所有醫療工作無關嘅都要做!」原來在七人一組的團隊中,工程師要負責在當地的水利、電、建築、無線電通訊,連保安的工作都要包辦。在接受訓練後,高首次於二○○○年踏足飽經戰亂洗禮的南蘇丹,協助復修當地的醫療中心。
九一一事件後,高永賢在與阿富汗接壤的烏茲別克服務,其時不斷傳出烏茲別克會開放機場予美軍使用,阿富汗更揚言會進行軍事報復。高永賢的家人、朋友、甚至傳媒紛紛聯繫他,有人更力勸他們離開,但身在當地的高永賢和隊友會留意街市上物價是否有不尋常升降、亦會在晚上留意是否有航班在機場關閉後升降,以了解身處地區是否處於危險臨界點,加上儲備充足的糧水以備不時之用,所以有信心堅守當地,「真係擔心有事嘅咪叫司機去巴結啲門衞攞多啲資料囉」。
身在外地,總會遇上被彼邦文化衝擊的時刻。「我個妹靚唔靚呀?我送畀你,同你交換架吉普車吖。」以少女換車不是天方夜譚,高在非洲等地,便曾經有人向他提出以車、牛交換到少女的經歷。「有啲地方可以娶好多個老婆,父親死咗,除生母外,個仔可以繼承阿爸所有嘅老婆。」親眼見證過天災人禍的威力,高難免陷入對生命的反思,「見到佢哋,當中有一啲好叻嘅人,但卻喺一個教育、醫療都落後嘅地方出生,如果我同佢交換的話,我又會唔會好似佢哋咁生存到呢?」
作為志願工作者,高永賢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在理解災民需要同時,決不能代入災民絕望的感覺。「如果你覺得佢哋好可憐、好戥佢哋難過嘅話,就更加要將自己嘅工作做好!」從戰線退下,高永賢沒有背棄當初的信念。回到香港大學的校園,他擔任學生發展及資源中心的高級導師,以個人的經驗為學生導航,「我唔想做完一世,同自己講呢間五百呎嘅屋係我買嘅,呢架車係我嘅,屋同車就係我呢世嘅成就。」
圖:吳啟偉、文:張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