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府在錄得龐大財政盈餘下推出被形容為「史上最廢」的預算案,激起天怒人怨,基層憤怒了,中產憤怒了,三無人士憤怒了。而建制派的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表明難以支持原封不動的預算案,預算案被立法會否決的可能性大增,一場憲制危機迫在眉睫。更重的一擊來自港府內部,不滿預算案的公務員以及教師團體紛紛表示將上街抗議,全城革命一觸即發。
民意不可欺,民心不可侮。被逼到牆角的港府終於腳軟,繼宣布擴大強積金注資範圍後,淪為過街老鼠的財政司司長曾俊華亦改變一貫的傲慢強硬姿態,不再強調「預算案沒有微調空間」,而是改口「微調艱難」。很明顯,他不敢再把話說絕,為自己預留了退步空間。
形勢比人強,不由得港府繼續一意孤行。當然,對一向高高在上的高官而言,要求他們面對現實,以今日之我打倒昨日之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怪只怪當初假諮詢,以致預算案與民意完全脫節;怪只怪曾俊華剛愎自用,明知民怨沸騰依然擇錯固執。儘管曾俊華開始放低姿態,但恐怕不會輕易認輸,他還在扭捏作態,還在最後掙扎,還在採取拖字訣。
其實,預算案並不是不可修改,港英政府早有先例。一九九一年,時任財政司翟克誠在財政預算案中宣布大幅增加煙草稅百分之二百,引起煙草商強烈反彈,當局不得不主動將煙草稅削減一半至百分之一百。港英時代強政勵治,尚且要向民意屈服,何況現在港府威望掃地?有退休高官指出,預算案不是鐵板一塊,港府完全可以援引舊例作為下台階,主動修改預算案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乃知國家事,成敗固人心。如果曾俊華冥頑不靈,最終必然是自取其辱。這方面的教訓太多了,曾蔭權曾一度企圖為生果金引入資產審查制度,最終敵不過民意反對而作罷;環境局局長邱騰華企圖將將軍澳郊野公園的一部分闢為垃圾堆填區,無奈在立法會闖關失敗,不得不宣布取消有關建議。最新鮮熱辣的例子是交通津貼方案一波三折,勞工及福利局局長張建宗曾聲稱「最後方案,不能更改」,最終經過兩度修改才能勉強過關。
曾俊華聲稱預算案要多加解釋,純屬多此一舉。連日來,他扮演「人肉錄音機」,一再重彈退稅「可能引發通脹」的舊調,根本無人相信。眾所周知,本港通脹主要是外部輸入,退稅對通脹的影響可謂微乎其微。澳門、新加坡等地都向市民派發現金,難道人家就不擔心通脹?再說,港府在今次預算案中大幅增加煙草稅四成,又將首次汽車登記稅增加百分之十五,難道就不怕刺激通脹?港府一再批准公用事業加價,為甚麼不擔心助長通脹?以刺激通脹為由拒絕退稅,純屬狡辯,不值一駁。
擺在眼前的事實是,通脹水浸眼眉,港府不是及時扶貧紓困,反而向強積金戶口注資六千元,叫市民望梅止渴,畫餅充飢,怎能不引起民怨沸騰?如果說預算案要做到人人都滿意,固然是難事,但要做到人人都不滿意,更是難上加難,港府派糖派到怨聲四起,這才是真正的「艱難」吧。
政務司司長唐英年「剛愎自用,車毀人亡」的咒語,竟然應驗到曾俊華身上,可謂諷刺之極。港府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修改預算案,消除民怨;要麼一意孤行,引發全城革命。解鈴還須繫鈴人,球在港府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