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大幸,馬尼拉本港旅行團遭挾持傷亡慘劇中隨團四天的攝影師Danilo Nebril,是槍手門多薩大屠殺前最後一名獲釋者。Danilo說經過多天旅程與友善的本港旅客建立了友誼,他斷然拒絕門多薩三次叫走「好意」留在車內陪伴港人:「我的客人全部都在這裏,我不想離開!」苦笑稱門多薩讚許他勇敢,可是最後也被趕離,當他為團友祈禱時,冷雨中傳來「啪啪」連環槍響:「這時我知道不會有好的結果……他們全都是我的朋友!」
眼淚為朋友掉過,Danilo 心情尚未平復,雖是安全獲釋,但他感到不等於幸運,因他始終未忘懷恐怖經歷,每晚合上眼睛,即使是沒有噩夢,卻不斷泛現當晚悲慘及恐怖的畫面。
Danilo昨接受本報訪問,憶述當日情景仍猶有餘悸,坦言伴隨廿名團友時間不短,每人都親切友善,縱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對那些熟悉的面孔早已當作朋友,甚至會一起拍照;同行港人中,他只記得在該團才首次見面的領隊Masa謝廷駿,提到他的離世,Danilo多番搖頭嘆說:「很難過、很傷心」。
還記得門多薩上車挾持人質初時仍是和平,門多薩曾說:「如果你們合作便不會受傷!」話雖如此,但面對手持步槍的大漢,害怕是人之常情,六十四歲隨團攝影已十年的Danilo指,門多薩曾四度准他離開,不過就因一份情誼,認定團友是朋友,因此前三次也是拒絕。
下午三時半左右,門多薩第四次叫他離開,Danilo終珍惜生命,為何第四次機會才離開,他嘆指:「我不知道,我的意志令我走出來。我其實很害怕!」若非Danilo把握第四次、亦是最後一次獲釋的機會,「我已經跟他們一起死去」。甫下車,他便隨即被菲律賓警方、傳媒等不斷詢問及採訪,當時他還以為事件最終和平結束,「我想所有人都有happy ending(快樂的好結局)」,然而最終等待到的,卻是連串槍響。
事隔幾近兩周,Danilo始終未忘慘劇,每一晚都不能入眠,最多只可睡兩、三小時便會驚醒,加上又要受司法部、警方及傳媒詢問,更甚是他的客人主要來自香港旅行團,本港黑色旅遊警示令他沒有工作,以致經濟陷入困境。現時他的願望,除了死者得安息,便是盡快有工作,解決經濟困境。
為旅客拍照,Danilo每張相可賣一百五十披索,但每團平均只有約一千披索收入,即約二百元港幣,而一個月他可能只有一、兩個旅行團的生意,慘劇後再沒本港旅行團到菲,他亦因而無工作,雖然有兩名女兒,但薪金微薄,又要照顧兩外孫,難負擔二人生活,只靠賣Danilo兩口子種得的蔬菜維生。
Danilo亦不諱言很窮但很熱情,訪問時除有問必答,更熱情與到訪的本港記者拍照留念,而太太Ofelia期間就取出舊相與記者分享。生活困難,但相對遇難港人及其親人,Danilo一家已算得上幸福了。
特派記者盧怡安馬尼拉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