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共產黨做的一件事特別反感,就是一個人若成為整肅對象,尤其是政治冤案,必先發動其子女大揭發大批判,百發百中,萬試萬靈。如「文革」初期批鬥劉少奇,就要其女兒劉濤出賣老父,她當然不甘落後,寫大字報張貼在清華校園,說「劉少奇每回坐在藤椅上都要王光美坐在他的大腿上,非常肉麻」,我一見就想:「當年令堂大人若不坐在劉少奇大腿上,焉有你?」
這種惡劣做法迄今不變,以致造成全國青少年出賣父母成風。我從來不出賣父親,若是出賣,我的腦袋早已搬家。我父親一向擁護國民黨,他為國民黨辦的《新中華報》和《天聲日報》寫詩,名重一時;我則在共產黨當後台的《民主日報》、《蘇門答臘民報》和《華僑日報》寫詩,唱盡共產黨頌歌。
一九六八年,「華僑小英雄」余亞周寫信給其兄余亞齊:「你一定要和華僑之中的現行反革命劃清界線。」余亞齊將信給我看,一笑置之,因為他深知我不是「反革命」。在我印象中,余亞齊比余亞周更英雄,更值得推崇。所幸共產黨沒派人向「四十一個小英雄」調查我的底細,否則,必有人對我父大揭發大批判。
如今說出真相就知我父親很不簡單,他和國民黨第二號僑務高官廖自然是知交,在國民黨報章被印尼政府查封後,廖在台灣電台問候我父,連我都聽到。我和父親真正和諧包容,「國共合作」,有同無異。我不知道全中國是否有第二個人也可以做到。
共產黨務必立即停止栽培家庭「二五仔」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