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寫詩《小兒婚禮》:「宣統皇帝登基,哭哭啼啼;凱撒大帝上台,刀光劍雨。你的婚禮,沒有夏天的酷熱,沒有秋天的蕭瑟,沒有冬天的寒冷。你的婚禮,有和煦的春風,有五月的鮮花,有燦爛的笑容,有純香的美酒,有悠揚的歌聲,有溫馨的祝福……你的婚禮,沒有驚天動地,卻勝過任何帝王的典禮。」
這首詩的珍貴,在於我寫詩的背景,我的日記中這麼寫:「去年醫生診斷出我患癌症時,我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時日無多,等不及你的婚禮,如今我神采飛揚地當主婚人,親友們都說見不到我的病態,只是清瘦了些,這是我人生歷程中的一大勝利。」其實我當時還在化療,咬緊牙關出席婚禮。
十年過了,癌魔又找我麻煩,醫生說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何必偏偏選中我?不過醫生叮囑我要「搏命吃」,免得太消瘦,我也就放開肚皮過春節。先是我的「生日宴」,到酒樓大吃;後是團年飯,在家吃火鍋。人生在世,沒有甚麼比「四季平安、全家團圓」更珍貴更幸福的了。十年前我一家三口變四口,如今則變六口,加上孫女和孫男。孫女已五歲,多年來我專門為她寫了一本書《和孫女嬈嬈的對話》供她長大閱讀。孫男一歲半,已不停喚我「爺爺」。
我循例向各省市友人拜年,我看央視春晚時,打電話祝福已故台長戴臨風的家人,我說:「恭喜你們一家團圓了!」殊不知戴夫人因兒子坐監未能回家而憂思成疾。其兒本是小職員,因去年央視大樓火災被公安抓去,萬家歡樂一家愁……吾欲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