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香港防止虐待長者協會提供資料顯示,本年首九個月的虐老個案達一千四百宗,相對去年同期的一千二百二十二宗,上升近百分之十五。
接獲求助不升反跌
不過,社署於本年首六個月接獲的虐老個案只有二百二十九宗,較去年同期下跌百分之十九;另外警方首六個月接獲虐老個案更只有一百四十八宗,亦有下跌的情況。
香港防止虐待長者協會副總幹事余嘉龍透露,近年該會曾處理不少嚴重虐老個案,受害人出事前多曾向警方及社署反映受虐,但最終因該兩部門接獲舉報後敷衍了事,只把案件視作家庭糾紛處理,不加以輔導,亦未有把受虐長者與施虐者分開,任由他們繼續同住,最終令流血事件爆發。
其實,本港虐老個案統計數字未能真實反映情況的嚴重性。今年八十歲的黃伯經常被兒子虐打,但黃伯把被虐事件先後告訴社署社工及警方,卻無人施以援手。直至去年三月,黃伯被兒子打致頭破血流,躲在鄰居家中不敢回家,最後由鄰居替他致電報案,其女兒及女婿決定安排黃伯入住老人院,黃伯的受虐苦日子才告一段落。如今黃伯每被問及住院原因,也禁不住說起被兒子虐待事件。他喃喃地說:「我無錢畀佢(兒子),佢就打我,有時用棍打,有時用椅敲……」
黃伯的女婿氣憤地說:「曾經多次要求社署為外父安排入住資助安老院,免得他留在家中繼續被其子虐待,但社署唔單止唔幫,明明過咗六十五歲就可以申請入住資助安老院,社署職員竟刁難外父,話佢有丁地、有丁屋,即使無現金亦要先賣晒啲丁地丁屋,先可以幫佢申請。但舅仔經常打傷外父,警方又唔理,都唔知政府點解一直唔做嘢?」
促記錄拒受理個案
社署並無透露黃伯肇事前是否曾接獲他及其家人求助。該署發言人僅指,黃伯於去年三月被兒子毆打後,已把個案轉交社署東元朗綜合家庭服務中心跟進。而警方發言人則表示,除去年三月的毆打案件外,警方並無接獲與黃伯有關求助及舉報。至於黃伯的兒子則被控以一項普通毆打罪,經法庭審訊後,被法官頒令「具結擔保」(即不留案底自簽擔保)守行為十二個月。
社署發言人相信,本港虐老數字偏低,可能與長者不願意舉報或害怕破壞與家人之間的關係有關,故政府過去數年,致力提升專業人員的警覺性,以便及早介入虐老事件;另外亦加強教育以鼓勵長者認識及行使應有權利。警方亦鼓勵市民多留意身邊長者的情緒及行為是否出現變異,發現懷疑虐老個案時應立即向警方舉報。
立法會福利事務委員會委員梁國雄認為,警方、社署的虐老數字下跌,是因為兩部門官僚所致﹕「政府應該喺呢兩個部門設立新機制,把拒絕受理個案也記錄下來,讓上司查閱,有起事嚟都有得跟進。」另外,立法會議員王國興則批評政府為長者提供的照顧服務極不足夠,僅在公文上做工夫,令有困難長者,尤其隱蔽長者無人協助,故未來也會要求政府就安老問題全面檢討。
虐老無分親疏 阿婆殺手轟動
寂寞的長者固然希望得到別人關心,但卻可能墮入「虐待陷阱」,被人有機可乘,甚至因而喪命。
被判終身監禁
翻查本港近年不少虐老事件,施虐者除涉及近親的子女、妻子、孫兒外,也有是照顧者的如看護、外籍傭工,甚至是與長者互不相識的人。其中「阿婆殺手」李瑞香,扮好人助獨居老婦,獲信任後向老婦索錢,被拒後便虐殺長者。去年三月八日及○六年十二月八日,李先後活活打死居於石硤尾邨八十七歲的顏算婆婆及居於石圍角邨八十一歲的吳基鑾婆婆,今年八月李被判處終身監禁。
智慧型虐待 長者求安樂死
本港虐老問題嚴重,有前線社工直指,由於身體虐待方法會令被虐者身體留有傷痕,故愈來愈多施虐者採用精神虐待方法來虐老,曾有被精神虐待長者向醫生要求「安樂死」,本港虐老手法趨向智慧型。
刻意用風扇吹至生病
前線社工陳先生舉例,有施虐者會設法令長者孤立無援,如以長者身體差為理由,禁止其外出,不准參與社交活動,甚至禁止他與親友往來,令長者活得不開心,鬱出心理病來;亦有施虐者阻礙長者休息,又或在冬天時,刻意用風扇吹向長者或移開長者棉被,令其生病。
醫學會會董馮宜亮醫生亦指,精神虐待已成為本港現時最常見的虐老方式。他舉例:「有時,對長者說難堪說話,殺傷力比毆打更大。而虐老問題唔會同貧富、學識成正比!所以不論有錢無錢、有學識無學識,都有機會遇上虐老問題。」馮透露,經常有長者向他反映被子女難堪、無情的說話傷透心,這些說話由子女口中一出,真的有機會令長者鑽牛角尖而自尋短見,曾有長者因受不了子女精神虐待,要求「安樂死」。
文:杜寶琪 /圖:李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