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美蘭/圖:李西全、馮溢華
巴基斯坦人Waqas身穿恤衫、西褲,加上一雙光滑的皮鞋,憶述兩年前偷渡來港的驚驗過程。「夜晚我們幾個人跟着幾個中國人(蛇頭),迅速走上一艘小艇。(人蛇)身體屈曲着,因為絕不能站立讓人發現!小艇駛得很快很快,等了一段時間後,蛇頭就叫我們下艇。」Waqas說起來眉飛色舞:「我在香港某個海岸邊徘徊呆走了四天,終於遇到一名香港人,並借用其電話聯絡朋友(Amjad),直接搭的士到他在深水埗的家。」
酷刑聲請攞行街紙
二十八歲的Waqas聲稱回國後會受到迫害,故根據《禁止酷刑和其他殘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處罰公約》聲請留港,尋求庇護。他坦言,在巴基斯坦不少人早已了解到可利用酷刑聲請,以「行街紙」合法逗留香港,逃過在家鄉的戰火。他更指,由於較難取得來港的簽證,所以不少同鄉們都先取道內地,再偷渡來港。
Waqas花了約一萬七千港元,包括用作申請往中國的簽證、購買飛往廣州的機票等,其中六千元是給予蛇頭的偷渡費用。「我到廣州後找了個較多南亞和非洲人聚集的地方棲身。期間一名不認識的同鄉主動跟我說可幫我偷渡來港。」據Waqas估計,那名同鄉是偷運人蛇集團的跑腿,充當內地蛇頭的翻譯。Waqas付了錢,便由廣州乘車至深圳,再伺機循水路偷渡至本港。
在港接應Waqas的Amjad,則於三年前偷渡來港,過程和Waqas大同小異,不過他的偷渡費只需約四千港元。Waqas解釋,由於他身高逾六呎,佔用小艇較多地方,所以蛇頭向他索取高價。
嘆不能工作冇錢用
偷渡來港後,總要找個棲身之所。三十一歲的Amjad和朋友合租一個位於大角咀的單位。而Waqas則月花二千元,租用福華街的唐樓單位,面積約六十平方呎。記者觀察所見,單位內有簡單的煮食用具和床鋪。
而三人之中留港已五年的Ahmed更埋怨,港府為酷刑聲請人提供的支援不足:「它沒給我們金錢,食物和津貼亦不夠,那是很大問題。」有沒有想過返回巴基斯坦?Ahmed指着自己的頭說:「這些傷痕便是被人打之後留下的,腳也有疤痕,我的國家很危險。」
記者眼前的三名巴籍人蛇均堅稱沒有工作:「每天只是吃、閒逛和思想,我們不能賺錢,香港政府應該做點事。」Ahmed詳細訴說「苦況」後,原來香港也並非他的最後目的地。「我的兄弟在英國,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去。」香港似乎並非酷刑聲請人久留的地方,只是一塊踏腳石,等待時機一到眾人便離開。Waqas和Amjad亦說,目標是到加拿大,因為那裏的福利更好,更能保障他們。
入境處發言人回覆查詢指出,持行街紙最長時間的人留港有五年,重申未必每個酷刑聲請人都可成功留港,最後仍會被遣返回國。
酷刑聲請官司已花二億五
自○六年四月起,社會福利署委託香港國際社會服務社,為難民及酷刑聲請人提供人道援助,截至目前,有關服務合約的總支出約二億五千萬元,為逾三千五百人提供支援。
《公約》規定須提供援助
按照《禁止酷刑公約》,任何人若回國後會遭受酷刑對待,便可提出酷刑聲請,香港政府不得將其遣返回國,並要為其提供包括住宿、膳食、基本日用品和醫療津貼等援助。
自去年底高等法院裁定「酷刑聲請」審核程序不符合高度公平原則,審核程序暫停至今,截至八月底已積壓超過五千六百宗申請。今年初,法庭又裁定酷刑聲請人在港工作並不違法。此例一開,遂引發酷刑聲請人數倍增。今年頭九個月便有逾二千四百宗,已超逾去年全年的約二千二百宗,個案現時更按月增加三百宗。
難民行街紙漏洞未堵塞
警方公布的資料顯示,今年頭九個月已拘捕一千零一十九名非華裔非法入境者,較去年全年的九百宗為多。據內地傳媒報道,估計廣州目前有廿萬南亞及非洲裔人士聚居,或透過各個渠道偷渡赴港。
外傭約滿亦走法律罅
部分亞非裔人士偷渡來港工作「掘金」,亦有外籍傭工趁機走「法律罅」,在合約期滿後提出酷刑聲請,即使未獲批出赴港工作簽證仍可以留港。根據政府資料顯示,今年六至八月,入境處總共接獲一百零一名之前為外傭的申請個案。
為堵塞難民持「行街紙」工作的法例漏洞,立法會將於下月進行三讀。立法會保安事務委員會主席劉江華表示,修例及加快處理酷刑聲請,有助防止偷渡客在港當黑工及濫用酷刑公約,而最重要更是加強與內地合作堵截人蛇的工作,因那是打擊非法入境者的第一個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