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唔知咩係退伍軍人症，個水塔喺度好多年，都無見過有人清洗。」旺角有街道的後巷設有三、四個水塔，每日在水塔下預備食物的食肆職員一臉疑惑，頭上的水塔不斷有水霧噴出，他懵然不知自己每日身處退伍軍人症的「高危區」。空調系統的蒸發式冷卻水塔的溫度，適合退伍軍人症桿菌孳長，細菌更會透過水霧或微粒散播，一旦吸入體內，細菌積聚於肺部，可以引發致命的退伍軍人症。
本報早前巡視旺角及深水埗一帶，發現本港大部分水塔都日久失修，水塔的隔塵網滿布灰塵，部分隔塵網的蓋子損毀，部分則布滿青苔，表面有銹迹，甚至被蝕穿。在過去五年，生產力促進局化驗全港商業大廈六千二百個水塔樣本，平均百分之廿四帶有退伍軍人症桿菌。
機電署懶巡查 零阻嚇力
不過，本港目前未有法例監管水塔的維修保養，空調製冷業內人士表示，經濟不景氣下，不少工廠和辦公室都削減維修及清洗冷氣開支，大型公司減少三至五成維修費，大部分超過一年沒有清洗冷氣管道或水塔，他們往往待冷氣損壞才維修，更談不上定期維修。他指出，關鍵是政府一直沒有立法監管水塔的維修保養，「咁多年都只係得指引，阻嚇力有限，機電署又少巡查，我都未見過有人拎水辦去驗！」
機電署於○一至○五年曾大規模巡查逾一萬二千個水塔，發現三百多個水塔運作不當，需要清洗。但○六年至今的有關數字，該署卻未有提供。該署發言人稱，私人大廈或建築物的水塔，應由擁有人自行維修及保養，該署已制訂實務守則供業界參考，至於政府建築物的水塔，該署則協助有關部門進行保養和維修。
據悉，清洗水塔費用由一千至數千元，視乎冷氣機匹數而定。根據香港預防退伍軍人病症委員會於○七年發表的工作守則，建議水塔應每半年清潔一次，或至少一年清潔一次，清潔程序包括除去淤泥及消毒，首先要加氯於水中，循環四小時，排清所有的水，用人手清潔水塔、集水池、填料、收水器及水路系統等，再重新注入水和加入氯氣循環至少六小時，排清及沖洗系統後，重新注水並加入適當的化學處理劑。
發病有季節性 炎夏最勁
「以我所知，水塔多年無洗外，中環有大廈四十年都未洗過冷氣槽！」室內空氣顧問黃先生稱，不少大廈除水塔清潔不足，冷氣槽的情況更差，不時發現死老鼠及滿布塵埃，由於部分冷氣槽太窄，無可能用人手清潔，清潔公司要以機械人清潔，費用動輒數十萬，就更加不會定時清潔。
港大感染及傳染病中心總監何栢良估計，全港大部分水塔都有退伍軍人症桿菌，「要阻止病菌孳生，最有效嘅方法是加強清洗及維修保養，消毒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何又說，退伍軍人症發病有季節性，攝氏三十度以上便適合該菌生長，近兩個月的確診退伍軍人症急劇上升，或與環境有關。
他又批評政府低估退伍軍人症的發病率，「醫院應該增撥資源，對嚴重肺炎個案作快速測試，十五分鐘就有結果啦，吓吓唔驗當然少個案發生啦。」
奪命惡菌 潛藏潮濕地方
除了冷氣水塔成為退伍軍人症桿菌的孳長溫床外，該病菌更會潛藏在按摩池、噴水池及醫療輔助儀器等。對於政府只制訂守則，建議定期清洗冷氣水塔，持牌水喉匠周先生指出，不少大廈對水塔和水缸的管理要求不高，清潔人員亦甚少為專業人士，以致本港不少大廈的食水缸、淡水缸或消防水缸都缺乏定期清潔。
註冊工程師胡先生亦指出，大部分清潔工人只以掃帚或高壓水槍清潔水缸表面污穢，「用掃帚可能會劃花牆壁，裂痕容易成為細菌嘅溫床，美國、日本出產嘅清潔劑，可以溶解藏細菌嘅生物薄膜。」胡又指，坊間亦有清潔劑可清除有機及無機的沉澱物，對人體無害。
退伍軍人症殺楊啟彥
九廣鐵路（現與地鐵合併稱為港鐵）前主席兼行政總裁楊啟彥，於二○○七年二月證實感染退伍軍人症。患有腎病的他，發病後入院五日便告搶救不治。衞生防護中心其後披露，楊啟彥的尿液樣本被驗出的退伍軍人症桿菌，在他使用的氧氣機和濾水器均找到相同病菌。
引發肺炎 長期病患者高危
衞生防護中心資料顯示，退伍軍人症是由退伍軍人症桿菌引起的傳染病，該病菌於七六年在美國被首度發現，一批退伍軍人參加聚會後集體感染肺炎死亡，病症因而得名。本港自九四年起將該病列為須呈報的法定疾病。
呼吸系統專科醫生梁宗存表示，感染退伍軍人症桿菌會引發肺炎，「吸入含菌嘅水點或霧氣，會經過呼吸道，再在肺部擴散，一、兩日就會令成個肺花晒。」他續說，患者會出現肚屙、咳嗽、缺氧等病徵，嚴重者可致命。長期病患者、長者、酗酒人士均屬高危一族。衞生防護中心早前公布，本月發現的其中兩宗退伍軍人症患者，均有吸煙及飲酒習慣。
梁宗存指出，暫沒有疫苗供注射，只能靠提高本身免疫能力來預防。至於治療方法，最普遍是為患者處方抗生素，如紅霉素。
退伍軍人症小資料
致病源：退伍軍人症桿菌（Legionella pneumophila）
傳播途徑：接觸帶菌的冷卻水塔、噴水池、呼吸道醫療儀器的水點霧氣以及泥土
病徵：高燒至攝氏39度、頭痛、發冷、腹瀉
潛伏期：2-10天
易受感染人士：煙民、長者、抵抗力低的病人以及糖尿病、腎病、慢性病患者
資料來源：衞生防護中心
■圖／文：陳詠恩、黃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