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狂言:見鬼怕黑不入深圳

一九九五年,台灣海風出版社印行了我的大著《曹操稱霸經營術》,滿本談論曹操。我在序言中說:「我擬了以下四句話作為我這本書的主旨:曹操的一半是好人,曹操的一半是壞蛋;曹操的一半是武功,曹操的一半是文學。」我還提到:「寫這本書時,小兒正放暑假,我們每天都談論曹操……我對他說:『曹操是中國歷史上最值得研究的大人物之一,當你走出校門,也應該寫出一本曹操評傳來,曹操是說不完的話題。」

昨天讀報,我真嚇出一身冷汗,本報兩岸新聞版頭條大標題:「深圳文字獄,狀紙寫『操』被拘」。原來有個男子陳書偉,因惹官非不服判決提出上訴,卻在上訴書「事實和理由」兩欄中分別盡寫了一個「操」字。四月二十九日,深圳福田法院對陳某作出拘留十五天的決定,理由是「操」字屬「下流的語言」。天呀!一個「操」字拘留十五天,我在書中寫「操」字不計其數,豈非要關三年五載?

「操」字絕不下流。大家可請教李寧,稱他「體操王子」下不下流?他去年北京奧運開幕式作「夸父追日」表演人人叫好!曹操的「操」,其父為他取此名,當然是認為「操」字相當上流而非下流,比劉備的「備」、孫權的「權」、諸葛亮的「亮」更好,至少旗鼓相當。

我是見過鬼怕黑的人,許多年來都不敢跨過羅湖橋進入深圳。莫說拘留三年五載,即使拘留我十五天,我在香港就要失業,不論如何還我清白對我都是損失重大。以前鄧小平被審查六年,他是「革命考驗」,一旦解放就可登上天安門;我也被審查六年,卻是「浪費青春」,還得千方百計逃來香港才可抬一抬頭。

任何時代都有文字獄,想不到今天改革開放聖地的深圳也有文字獄。這幾年我時時收到內地文化機構邀請書,出席學術研討會之類,我都一律婉謝。原因很簡單:我最怕文字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