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四川發生大地震。實情如何？死亡人數多少？其中中小學生又死了多少？校舍有沒有豆腐渣工程？這些可以說都是「國家機密」，甚至是「國家都不知道的機密」。
我在四川住過十年，其中六年是在苦難之中，其中又有兩年是在廣元市虎跳山「五七幹校」，對地震災區非常熟悉。凡事不能追究，若是追究就會更加不信官方。去年我在災後每天看電視新聞，聽到一句話嚇了一大跳：「四百萬座房屋倒塌。」其時我估計「死亡人數至少一百萬」，我想：「若是一座房屋倒塌時壓死一個人……」不久前我又聽說「一百萬座房屋倒塌」，我還是胡思亂想「死亡數字太大」。最近讀到內地一本新書，上海某文人記述災區見聞，有句話：「一座城市不見了，很多座城市不見了，鄉村成為墓地……」你能說我是杞人憂天嗎？
內地多年來流行一句話：「形勢大好，人心大壞。」形勢一向大好，在最恐怖的「文革」年代，從上到下都高唱「形勢大好，不是小好，形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地震後一年來形勢大好，中央撥款幾千億元重建災區，海內外民眾也慷慨捐輸……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你能說不是形勢大好嗎？但是，「人心大壞」也是鐵一般的事實，近日官方就披露，年來四川全省共查處了涉及救災違紀違法的官員二百四十六人，其中三十一人被追究刑事責任。說確切點，「人心大壞」應改為「官心大壞」。「違紀違法的官員」，這也屬白話文的墮落，寫成「貪官污吏」不是很好麼？為何不寫成「貪官污吏」？那當然是擔心民眾無名怒火高萬丈。
我對官場的印象有兩點：一是抓人的本領特別高強，香港要大搜捕「豬流感疑犯」也是相當出色；二是救人的本事十分有限，四川地震災民要全部獲救，還要耐心等待，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