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活是一種生活態度,用以對抗現代人對速度的過分執迷。倫敦一班有心人,眼見人們在城市生活過分緊張,於是提倡一連串的慢活活動,如慢慢走,一步一個腳印,才可欣賞泰晤士河沿河的風景;吃東西也要慢慢咀嚼,才可以領略其美味……換言之,凡事不要操之過急。然而,這種提倡,形式多於一切,如早前提倡的「街頭抱抱」,始終會冷卻。人與人,一樣冷酷。你看,連大學生談情,不會再「試問閒愁都幾許」的試探,在豪爽的快速年代,他們高喊:情到濃時,不如開房!
慢活這玩意,其實毋須提倡,活得舒適,食得招積,一餐飯吃它兩三個小時,黃昏下午茶,坐在臨海的咖啡座笑看落日,輕數歸鴉,學吓退休的天文台台長超英哥做一隻小小鳥,咁嘅悠閒生活,唔鍾意嘅,肯定有病。
香港人多深信愛拚才會贏,六、七十年代在獅子山下艱苦奮鬥成長的一代,多數人都有兼職,穩穩陣,做多份,不會「博大霧,走歪路」。老朽就如阿信,全憑一雙手,養妻活兒,跑馬交稅,與時間賽跑,趕吓趕吓,兒女大了,自己老了,小便雖未滴濕鞋,畢竟慢下來,看來,也是時候退休了。例如台灣的王文華正值壯年就辭去高薪厚職,過着「樂活人生漫步走」的神仙生活。
都怪自己少壯不努力,真要學那些患上「失憶恐懼症」的高官說一遍,如果有機會重新再審批一次,一定會謹慎及做得更好些。老朽也相信,讓我再活一次,我的人生必充滿意義,譬如三十歲就退休,追唔到林志玲,起碼熟讀張愛玲,這難道不是一種成就嗎?
不妨透露一下我的退休慢活計劃:譬如讀三日三夜的情色小說;一口氣打一百零八圈麻雀;慢酌賞月,幻想與嫦娥跳最後的探戈;在大使級豪華酒店套房構思《我的前半生情史》;好友到訪,倦了,則「相對蒲團睡味長,主人與客兩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