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狂言:中國人找靠山思想

明代馮夢龍《雅謔》有一笑話:「吳中某富翁有呆子,年三十,倚父為生。父年五十矣,遇星家(占星算命術士)推父壽當八十,子當六十二。呆子泣曰:『我父壽止八十,我到六十以後,那二年靠誰養活?﹄」

據說歐美家庭中,孩子長到十八歲,經濟要獨立,自己謀衣食,若繼續住在父母家中要交食宿費,讀大學也主要靠自己,即使父母腰纏萬貫,兒女也不依賴他們。這種情況,中國人視為「人情薄如紙」。中國人不同,只要父母在,孩子彷彿永遠長不大,不僅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在七、八十歲的父母眼中也是「娃娃」,而且子女滿堂的人,只要父母在,並有一定地位,他就永遠以父母為靠山,甚至父母作古了,他還是視自己為「兒子」要找靠山。

上述笑話中的呆子,由於其父是富翁,已經三十歲了,還靠五十歲的父親養活。他是立志吃父親一輩子的,因此當算命先生推算其父壽數可至八十歲,子壽數為六十二歲時,他竟哭了起來,擔心父親去世後兩年,無人養活他。這當然是極端例子,但中國想靠老子、吃老子的現象到處可見,甚至可說已成為中國的國民性。

我少年時代也和那呆子一樣,但我不能靠老子、吃老子,因我父親比無產階級導師更無產,不能給我財產,我就相信了一句話而回國升學,準備建設社會主義,那就是「祖國是華僑最強有力的靠山」,還有一句也扣人心弦:「祖國對華僑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回國後牛棚、監獄、五七幹校三味俱全,「閱盡人間春色」,我不能怪祖國,只怪自己「找靠山」思想作怪,自食苦果。

近日,特區高官興高采烈地說:見了北大人,對方保證香港無論出現甚麼情況,祖國都是香港最堅強的後盾。「後盾」就是「靠山」,特區高官的本事也是找靠山,要求靠山今後源源不斷輸送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