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想像力「驚」人,尤其是創作恐怖故事方面,最能體現這一點,像手塚治虫的《恐怖短篇集》、犬木加奈子的《裂口女傳說》、高橋葉介的《學校怪談》、岩明均的《寄生獸》,還有伊藤潤二的《富江》,均被視為經典;但若數到多產,近日訪港的伊藤潤二必定是代表人物!
「我家中有蜘蛛和蛇的模型,但全部是太太的收藏……」眼前一表斯文的伊藤老師,笑着回答記者的提問,親切地分享創作點滴,現場散發的氣息,跟其筆下世界是完全兩回事,令人意想不到。這三十年來,伊藤老師的創作,恐怖之餘,亦觸及一些哲學思考和社會議題,成功建立起一套獨特的恐怖美學。
說到日本恐怖漫畫大師,伊藤潤二稱得上是旗幟性人物,筆下的恐怖畫面,俘虜了無數讀者,出道作《富江》更是一鳴驚人!「小時候受家人影響,跟恐怖漫畫結下不解緣,楳圖一雄與古賀新一的作品,對於我的創作有着深遠影響。除了漫畫,我亦喜歡看恐怖電影,像《驅魔人》、《Suspiria》(意大利恐怖大師Dario Argento的作品)等,均為我帶來不少啟發。說到出道作《富江》,女主角是我畫過最美的女性,角色源起可追溯至國中三年級,那時班上有位男同學不幸在交通意外中死去,自此之後,我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這位同學已經離世,但我仍不時感到他在身邊……後來,我把他塑造成富江,投稿參加少女雜誌的楳圖賞,最終成功入選。」
少女富江是伊藤老師筆下最經典的角色,其遭遇恐怖,不斷被人肢解,又能不斷再生繁殖,陰魂不散。伊藤老師於正式出道後,創作了《富江》的後續故事,務求令主角形象變得更立體和更複雜:「富江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但她的個性極差—任性、貪心、傲慢、愛說謊……其實每個人身邊總有這樣的人,但如果這種討厭的人不斷變多,感覺一定很差。」事實上,《富江》的故事到了後期,女主角只須一塊屍體、一點血漬,甚至小量細胞,已經可以再生,還能侵蝕其他女性,令她們變成另一個富江,教人不寒而慄。換句話說,伊藤老師筆下的恐怖故事,不但能於視覺上衝擊讀者的感官,更會令人出現心理恐懼。
伊藤老師表示,他的創作靈感主要來自生活,只要把身邊各種事物想到非常極致,就會出現另一種可能性:「以《漩渦》為例,靈感來自小時候居住的一間大屋,當時我在想,如果這間屋一直延長下去,將會變成怎麼樣?這個想法最終成為了被漩渦詛咒的黑渦鎮。又如《溶解教室》的靈感來自曬棉被,曾幾何時我經常在陽台曬被,而棉被又經常掉到樓下,不得不跟樓下的人道歉,所以故事的主角一直向人道歉……至於夢境也是一個觸發創作靈感的泉源,《人頭氣球》是好例子,故事源於小時候的一場夢,在夢裏,我身處一個機場似的地方,天空飛來一個垂着繩子,只有上半身的女性木偶,就這樣吊住了我的脖子……」
以相反的思維創作故事,亦是伊藤老師的專長,例如《魚》,故事靈感來自《大白鯊》,在電影世界裏,人只要不下水,就不會被鯊魚襲擊,但如果魚會上岸呢?因此他想出一個有腳魚兒上岸襲擊人類的故事。值得一提,伊藤老師的作品總會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情節—故事往往在發展中途結束,以「點到即止」的長度,營造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我的作品多是短篇故事,就算是長篇,也是由很多短篇組合而成。我認為長篇故事比較複雜,要加入各種不同元素,還要考慮讀者喜好等,較難專注發展故事的獨特性,因此我的創作以短篇為主。」
恐怖以外,伊藤老師的作品亦會觸及社會議題,包括涉及環保的《魚》、諷刺日本社會道歉文化的《溶解教室》等。「楳圖一雄於《漂流教室》的結局篇點出了環保議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因此我也希望透過故事反映人性,畢竟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值得關注,而最可怕的,不是甚麼鬼怪,而是人心,很希望向讀者傳達這個訊息。當然,我也希望大家在閱讀過程中得到情緒上的解脫。」過去30年,伊藤老師的確創作了不少經典,但自從女兒出生後,似有減產迹象,他說:「可能是有了家庭,生活得幸福,所以在恐怖故事的創作比起以前弱了,速度也慢了,我亦開始嘗試其他可能,例如把別人的作品改編成恐怖漫畫,就像之前推出的《科學怪人》,還有正在準備的《人間失格》,都是我的新嘗試。」
1963年生於日本岐阜縣,早年曾任職齒模技工,因自小已鍾情於楳圖一雄與古賀新一的奇怪漫畫,遂開始嘗試創作;1986年向雜誌《Halloween》投稿《富江》,並於第1屆楳圖賞以佳作入選(第一席)登場,嶄露頭角,後來更辭去技工一職,專注漫畫創作,代表作包括《富江》系列、《漩渦》、《至死不渝的愛》、《人頭氣球》等等,作品更多次被改編成電影,最新作品為配合展覽推出的《伊藤潤二自選傑作集》。
伊藤潤二的恐怖美學令人驚嘆,早前台灣更舉行了「伊藤潤二恐怖美學體驗大展」,香港粉絲不用失望,因展覽將於明年2月在港舉行,屆時會展出伊藤老師為展覽繪製的《人頭氣球》「番外篇」原畫手稿和經典作品,更會透過AR技術,令多個經典恐怖場面動起來。至於在台灣大受歡迎的「人頭氣球恐怖拍照亭」亦會在香港站出現,粉絲可以製作自己的「人頭氣球」漫畫,融入伊藤老師的奇幻世界。
展期:2017年2月6日至2月26日
地址:PMQ元創方
門票: $200(首4,000張門票為「限量雙一公仔VIP套票」,隨機附送一款限量版雙一公仔)
網址:www.facebook.com/itojunjitaiwan
撰文:吳俊賢
部分攝影:莫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