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拾遺:愛如何表達

西方人一句I Love You簡單直接,可是在中國,特別是民國時期,這句話卻好像怎麼翻譯,都不合乎中國人含蓄內斂的性格與保守婉轉的文化。

某日,中國當代著名作家劉心武問學生該如何翻譯這句I Love You。學生說,簡單一句我愛你不就行了嗎?劉心武不悅,說咱們研究紅樓夢的人,怎麼可以講這樣的話呢?意思是我愛你這3個字太露骨也太沒韻味了,應該譯成「這個妹妹我見過的」才對味……

不要以為日本人才有那種對妹妹浮想聯翩的宅萌思想,原來中國人也不遑多讓,哈哈。不過「這個妹妹我見過的」也實在太老派、太委婉、太不合時宜了吧。

相比之下,張愛玲倒是比較有味道。有朋友問她怎麼譯I Love You,她就說,文人才不直接把我愛你3個字宣之於口吧,一句「原來你也在這裏」就已經足夠了。這是出自張愛玲《愛》這篇裏的經典段子:「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如今這種含蓄婉約的情致早已失傳了,一句句「愛你喔愛你」好像廉價得不用錢似的。然而日本人倒還剩下幾分,他們語言裏並沒有直接一句I Miss You,卻有一句「想見你」,因為掛念才想要見面,跟「原來你也在這裏」倒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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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貽興•寫字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