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提及,跟着藝術家朋友來到岐阜縣美濃市,尋找被聯合國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美濃和紙,經過了一些轉折才得以進入最具代表性的美濃竹紙工房。
在芸芸美濃和紙製造商之中,美濃竹紙工房已是最Tourist-Friendly的一員,但不代表他們是擅長做遊客生意的商家。雖然聽說可向造紙職人購買手工和紙,可是環顧整個地方,只得前方的工場與後方的辦公室,連一個放置幾件和紙產品的展覽架都欠奉。直至我們腼腆地向造紙職人提出購買和紙的意圖,他才好像猛然醒覺原來真的會有人找上門入貨。
美濃和紙的厚薄選擇甚多,很多人都購買厚的一種,來製作屏風、燈籠、名片等,藝術家朋友偏偏要最薄的一類,造紙職人問:「你用來做甚麼?」藝術家朋友答:「用來畫水墨畫。」他立即明白過來,鑽進貨倉翻箱倒櫃。藝術家朋友解釋:「和紙夠薄,有助水墨化開,便能乾濕濃淡,做出雲霧效果,而且薄紙夠通透,視覺上會更具層次感。」
最薄的手工和紙,是高難度動作—我的意思是,既要考造紙職人的技術,也要考畫家的駕御力,雙方皆對極致美感抱着一份癡,正如藝術家朋友笑言:「太容易就沒甚麼意思。」難從來不是問題,放棄對美的癡才是遺憾。所以在成交之時,雙方都流露出滿足的笑容,像為「對的人與對的紙終於相遇」感到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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