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癡白不癡:大事年(上)

人,是靠大事年來增長歲數的。

我在這世上無數標籤中被貼了一張80後誕生於世,無知無感過了9年孩提時代,直至1989年,在香港染上來自北京的傷感。

起初我不明白發生甚麼事,只知道電視上日夜播着些平常不會出現的東西,而且爸爸鮮有地拿出錄影帶(!)把新聞片段都錄起來。後來全港籠罩一股悲痛氣氛,我跟同學誰都在胸口別上一塊只有親人過世時才會出現的黑紗,合唱一首又一首民運歌曲,老師好像流下了眼淚。那年,我1歲。

1993年,Beyond樂隊黃家駒意外身亡,我不是他的歌迷,所以沒有太大感覺。

同年暑假某天,當我預備出發前往期待已久的人生首次宿營時,聽到爺爺在床上呼叫我,我看到他呼吸有點不順,大概是肺病復發,於是人生第一次撥打999,召來救護車,也第一次罵了個陌生人,就在某個師奶投訴我爺爺霸佔了她的升降機的時候。到醫院後,嫲嫲叫我快點去宿營去玩,我去了。

後來,在我宿營期間,爸爸告訴我,爺爺過身。那年,我2歲。

然後渾渾噩噩又過了4年,一直只聞樓梯響的中央政府接管真正在眼前出現,肥彭帶着彭氏女生和兩隻狗走了,換來的是一位同樣肥嘟嘟的伯伯,和他那同樣肥嘟嘟的太太。沒有移民的人都一樣,我們一同經歷未必人人有機會經歷的改朝換代,一起投進未知的黑暗當中。那一年,我滿3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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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日曦•舊香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