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癡白不癡:飯勺

煮好一煲白飯,以飯勺分至不同碗中,蓋好一座座白飯小山之後,飯勺總是會黏上好幾組難纏的飯粒。

每次遇上這個情境,我總是心頭一緊,鼻頭酸酸的,想起嫲嫲。

小時候我爸我媽都要上班奔波去,一般清晨離家,凌晨才回來,於是每天跟我一起生活的,就只剩下爺爺嫲嫲。

由我童年進入少年那段時期,雖然我們還是住在同一個小小的家,但基本上各自各過日子,我看我的卡通片,我玩我的遊戲機,而爺爺嫲嫲不是坐在飯廳看着另一部電視裏那些沉悶的節目,就是下樓去拾紙皮賺錢。

我沒怎麼孝順過他們,就只懂得板着臉跟他們說話,同時讓嫲嫲一直在照顧我的起居飲食。我們彼此沒甚麼交集,就除了吃飯之外。

嫲嫲負責所有煮飯工作,唯一會叫我協助的部分就是着我幫她清理那部「油器機」,那是她給抽油煙機的別稱。

洗米,量水,按下電飯煲開關,待至熱騰騰的水蒸氣愈來愈盛,顯示屏倒數計時顯示為零,便以飯勺將白飯分至不同碗中。

這些過程我都是長大後自己煮飯時才懂得,小時候我只會像個大爺一樣在飯桌旁等吃,唯一會豎起「觸角」留意的是嫲嫲有沒有又把飯勺放進嘴裏企圖吃清飯勺上的飯粒,假如給我看到,我會覺得這畫面很難看,於是又會責難她。

直到自己煮飯,親身經歷過,看着飯勺上的飯粒,才明白嫲嫲的心境,那是基本節儉。有多少句對不起都卡在喉嚨,只是她都不在了。現在我都會這樣吃飯勺上的飯粒。

網址:www.facebook.com/linrixi

林日曦 創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