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筆起:沖繩行:海上篇

中文「海上」用方位詞上,英文at sea, on the sea, in the sea用上三個方位詞at, on, in。同一個海面,兩種語言就運用不同的方位詞來鎖定畫面。沖繩之旅也把我和老婆鎖定於一隻獨木舟內。

我起初以為自己氣力較老婆大,會坐在雙人獨木舟的前方,誰知教練着太太坐在前方,我坐後方。獨木舟,我懂,最近一次划艇是20多年前,雖然相距很遠,但運動這東西你一學會了,即使隨後疏於練習,技術總不會完全被忘掉的。回憶一面湧進腦裏,腦裏又想着我為何不可坐於前座領着老婆呢?她是沒划過的。

當我們一坐上獨木舟,手執槳時,我就明白為何編配坐後方。原來,教練是要我掌舵,即控制航行的方向。20年前的掌舵感覺全部返回來了,假設要獨木舟向右航行,我跟老婆的划槳方向竟然是相反:她向左扒,我向右扒。這樣扒,艇身不是保持向前而不是轉向右方嗎?這不是很矛盾嗎?對呀,就正如英文用上相反的方位詞:on與in,來跟the sea搭配一樣矛盾。

竅門在於:老婆的槳雖然在獨木舟的左方扒,扒的軌迹是由前向後撥,這樣艇身就向右移;但想轉得快一點,在後方的我就在艇的右方划,但划的軌迹是由後向前挑。這樣左撥右挑,獨木舟便轉向右方了。

方向掌握到,速度雖然慢,但起碼可以跟着教練,不用他照顧;反觀,另外一隻由日本人扒的獨木舟就不受控制,最後教練要用繩子把他們的獨木舟與自己的縛着。

划雙人舟比划單人舟難,正如操兩種語言比一種難。沖繩有海灘有陽光,究竟是「陽光下」還是「陽光中」?是under the sun還是in the suns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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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偉豪‧大學教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