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認識帕莎(Pasha),鬼鬼地的外貌,加上中英夾雜,令我以為是混血老外一名。其實帕莎來自中國,是新疆的維吾爾族。60、70後的讀者,或許覺得她面善。這位維吾爾族姑娘,80年代初闖過香港的電影圈,90年代隨丈夫移居香港後開設新疆菜館,悄悄地將維吾爾族的風情帶到香江。
移居香港20載的帕莎,擁有混血兒般的西方臉孔。甫進她家,踏的是新疆地氈,吃的是吐魯番葡萄乾,還有一口標準國語,這位異族同胞,又有另一番親切感。帕莎的祖家是烏魯木齊,父親是知識分子,自幼庭訓書中才有黃金屋,但帕莎能歌善舞的細胞太強,天生是舞者,18歲便加入了新疆歌舞團,因緣際會下遇上香港導演徐小明,從此改寫了一生。徐小明無疑是帕莎的伯樂,但擔正做女主角,卻並非想像中順利:「初選女角時並無我份,我只好在後台行來行去,不斷吸引他們的注意。」擁有美人胚子的帕莎,最終得到導演的注意,但無奈舞蹈團不放人,經過不斷努力爭取及等待,最終才能成為《海市蜃樓》的女主角,在中港兩地引起不少回響。
為電影宣傳,帕莎86年第一次來港,出席首映禮的全是巨星——羅文、成龍、梅艷芳,「好似發緊夢!」香港的聲色犬馬沒有令帕莎一見鍾情,幻象般的繁華都會反而令她更思鄉。但她有第六感將舊地重遊,果然事隔7年,帕莎隨丈夫移居香港,在老家住慣有後園的大宅,跑馬地的千呎豪宅,也令她不慣:「那時的香港人普通話不太靈光,去街市講普通話,無人睬你!」這位只能操普通話的「鬼妹」,由於擁有西方臉孔,幸免被歧視「由上面落嚟」。但為得到公平待遇,帕莎努力自學廣東話,為的是一棵葱,「人人去街市買菜都搭棵葱,點解我無?」
維吾爾族是少數民族,出名熱情好客,陌生人家訪是平常事,但看《警訊》大的香港人,陌生人按門鈴,最好不要應。這種文化鴻溝,令帕莎最不慣:「香港人好保護自己,交友真不易。」由於文化差異大,香港甚少維吾爾族人,帕莎平時只可在家中睹物思鄉,6歲已陪伴她的民族樂器「都塔爾」、來自新疆的手繪葫蘆、年輕時穿過的民族舞衣及小花帽、祖母的駁髮(真頭髮),手上捧着如飯碗般大的新疆茶杯,每件背後都有一份鄉情。
不能當獃在家的「太太」,技癢的她重返舞壇,出色舞藝令她備受認同。97年回歸晚會中,她表演過新疆舞,後來又在演藝學院當兼職講師,坦言香港人最難教,皆因香港欠缺傳統民間活動,又甚少機會接觸舞蹈,舞蹈團又只限跳現代舞。95年開始教授肚皮舞,更在自己開設的新疆菜館,加入肚皮舞環節娛賓。雖然帕莎已當自己是香港人,但多年來一直充當新疆大使,推廣舞蹈及新疆飲食文化,令不少對羊肉敬而遠之的香港人,也接受了新疆美食。帕莎坦然命運注定「往外闖」,有幸扎根香江:「香港是全球最好的地方,我在這裏嘗盡人生的甜酸苦辣,我只掛住新疆的媽媽,香港已是我家了。」
位于新疆阜康縣境內博格達峰下的天山天池,是古代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的高山湖泊。呈半月形的湖面,長3.4公里,面積4.9平方公里,最深處約105米。天山天池湖水清澈,四周群山環抱,出產野生植物天山雪蓮。
聚居中國西北部新疆自治區的維吾爾族,在中國境內人口超過1千萬,是中國第4大少數民族。信奉伊斯蘭教的維吾爾族,操維吾爾語,除聚居新疆,也有不少聚居哈薩克及烏茲別克,回紇、回鶻、畏兀兒等被認為是維吾爾人祖先的主要來源。
外形如意式薄餅的饢,是維吾爾族日常重要主食,有50多種口味,已有2,000多年歷史。據考古發現,饢源自波斯,流行在阿拉伯半島、土耳其及中亞地區。由於含水量少,久存不壞,據聞當年唐僧穿越戈壁沙漠,充肌的隨身食品便是饢。
「跳舞唱歌對新疆人來說是每天例行公事,晚晚都有Party;但一同香港人話去跳舞,人哋會覺得你唔正經。」
「我係穆斯林,唔食豬肉,第一次來港吃中餐,第一道菜是乳豬全體,嚇得我要去廁所暫避。」
「我已經當自己係香港人,因為老家烏魯木齊已面目全非,同深圳無分別,要搵番老家風味,不如去摩洛哥!」
帕莎全名帕莎.吾曼爾,在維吾爾語中,解作「全家之寶」的意思。1981年踏足舞壇,成為新疆歌舞團及東方歌舞團主要成員。1986年於徐小明執導的《海市蜃樓》擔任女主角,93年移居香港,並開設新疆菜館Al Pasha。
撰文:彭欣欣
攝影:譚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