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香港掀起同性戀平權話題，反同性戀陣營提出的理據，經常包括一個古老的理由：同性戀違反自然。這也是我從身邊立場較保守的朋友（未必很公開、激烈地反對同性戀，但私下表達厭惡）口中最常聽到的說法，因為它確是直接又容易理解。但「違反自然」這個理由其實經不起仔細驗證，人類從遠古開始的行為，從來就不那麼「自然」。
打從我們的老祖宗還住在樹上或山洞裏，學懂拿第一塊石頭、骨頭或樹枝開始，人類多數的行為皆超越自然。沒有銳牙利爪，卻用刀矛一變而成狩獵者；穿上不屬於自己的皮毛禦寒；學會生火並運用；改變地貌和水流進行耕種；然後就出現城市。別的動物都改變自己去適應環境，人類卻大幅改變環境去製造自己希望的生活。人類的一切文明就是建立在這種「不自然」之上。
說到感情方面就更複雜了。人類最特殊的地方是有同理心，可以代入和想像他者的感受，對象甚至可以是憑空虛擬的。我們大都有過看小說、電影和漫畫受感動的經驗，這個不難理解。有人更進一步，讀愛情小說會喜歡裏面的主角；色情小說、動漫和遊戲也能令人興奮。同性戀是有血有肉的真人，相對於把感情和愛欲投到不存在的人物身上，誰才更不自然？我卻沒有聽過有人因為喜歡楊過或小龍女而被罵變態骯髒。
人類科技和思想不斷進步，懷抱簡單教條的保守力量只有步步後退的份兒。百年前出現人體器官移植手術，保守宗教勢力曾激烈反對，理由也是違反自然和逾越上帝；但隨着獲救的人愈來愈多，教會被迫不斷修改立場，已經全無市場——今天誰敢公然呼籲大家別簽器官捐贈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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