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出狂賢:焚樹坑雀

有些香港人真的太熱愛城市生活,全情投入得連丁點大自然的微喘也不能容忍,要剪掉引起敏感的木棉樹,投訴嘈吵的雀鳥聲,但對汽車或珠三角吹來的廢氣、商場高分貝的廣播卻欣然接受,真奇怪!

我也有被動物聲浪「滋擾」的經歷。多年前曾租住鰂魚涌的舊式巨廈,即幾幢連成一體,中空留有天井的那種。天井底部是個小花園,供人休憩,但因長年被大廈包圍,總暗不透光,加上草木茂密,實有點像亞馬遜森林。可能因為有花有草,地舖亦有不少食肆,很多動物也喜歡在那兒集結。由於日間有車聲、鐵舖鋸鐵聲、路人聲、士多收音機聲等大合奏,牠們的叫聲不易察覺。但每當夜深人靜,動物聲便會奪耳而出,尤以流浪貓的「叫春」聲最為恐怖。我試過有些晚上,被那種類似小孩被虐打的悲鳴吵醒,嚇得一陣心寒,不大被蒙頭也冇可能入睡。若翌日要早起,更會怒火中燒,欲撲向窗戶大罵。但無論如何,也沒想過要投訴,頂多心裏暗罵那些隨處遺棄動物的人。

我不投訴貓兒叫春,可能太誇張,但雀鳥和木棉樹,又真的可惡得非要趕盡殺絕不可?環境中這麼多人為滋擾你不反抗,是因為明知汽車、珠三角的工廠或大型商場動不了,投訴也冇用?是為了減低滋擾的「成分」,轉向驅逐沒有權勢撐腰的源頭?又或是明知有議員急需「成功爭取」,便放心拋出各式各樣的要求,着他們代為解決?當然你會反駁,是否少了幾隻雀和幾棵木棉樹會死、香港會沙漠化?對,不會,但有否考慮仍有人會珍惜城市中僅存的自然生態?你一舉報,人家跟進,被殲滅的便一去不返,惡果要別人一同承受,又怎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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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賢‧創作人及唱片監製